下午五点,身穿灰色四兜中山装,脚穿“保险杠”(鞋底比鞋帮宽出一圈的)黑皮鞋,身挎军用帆布包的林平,有点胆怯地推开南疆宾馆高大的玻璃转门,走进宽大的迎客厅,看看靠墙一边一顺的沙发,走过去坐下。林平正在四下张望,一位身穿短裙的漂亮女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问:“先生来点什么?”
林平尽管口渴,可他想着这肯定要收费的,于是摆摆手。服务员礼貌地走开了。林平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不时看着腕上的手表,盼望着万家宝赶紧出现。约定的时间快过一个小时了,万家宝终于在门口出现了。他一身得体的西装,手里提着一个真皮马桶包,进门就四下张望。林平看到万家宝,条件反射似地跳了起来,也不敢大喊,立马向万家宝奔来。两人重新回到沙发上,女服务员又来问喝什么。万家宝说:“一壶茶。”
女服务员把茶壶放下走开了。林平实在太渴了,赶紧拿过茶几上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好几枰才停下。万家宝看他那渴样,问:“刚才为什么不要茶喝?”
林平说:“我以为要收钱的。”
万家宝笑着说:“不要钱的,尽管喝。”
林平不好意思地笑了。休息了一会。万家宝喊林平拿上马桶包,一起到总台,定了一个四楼的标间,并让总台代买两张明天上午8:00到腾河的长途汽车卧铺票。二人一起上了电梯,进了房间。林平放下包,问:“什么东西,那么沉?”
万家宝说:“打开看看。”
林平拉开拉链一看,“天呀!”
林平小声喊了一声。原来马桶包里全是钱!“三十万。”
万家宝平静地对林平说。林平这一辈子,就是在电视上也没看过那么多钱!“宝儿,我们带这么钱做什么?”
林平问万家宝。“准备过缅甸去多备点货。”
万家宝回复林平。听说要去缅甸,林平有点兴奋:“我们怎么过去?”
“到时你就知道了。”
万家宝对林平说。“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管好这东西。”
万家宝指指马桶包,对林平说。“知道。”
林平点了点头。到现在,林平终于知道万家宝为什么要自己来的目的了。两人洗过澡,一起去餐厅吃过饭,回到房间,边看电视边聊天。林平拿出铜钱,告诉万家宝收铜钱的价格是参考书上的批注价格买的。万家宝眯着眼睛看了会铜钱,告诉林平:“林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800元卖给我,二、自己收着,十年后3000元出手。”
“800元卖给你,那你不贴了?”
林平说。万家宝说:“南当玩这些东西的人不多,而且他们不喜欢收新出土的古玩,认为晦气。而福建那边高手多,喜欢收藏新出土的东西。这钱一看就知道是给下葬的含口钱,品相很好,我拿到那边,900到1000出手没问题。”
“你嫂子快生了,手头紧,我选择第一个。”
林平对万家宝说。万家宝收起铜钱,从身上掏出钱包,一边把钱给林平,一边对林平说:“我那书上面我基本都写了价格的,按那个价格收,肯定不会亏。有多少你们收多少,卖不出去的我全包。”
林平听到这话,心里踏实了许多。看过铜钱,两人继续吹牛。“林哥,我看上了腾河的那个姑娘了。”
万家宝对林平说。“哪个,我没映像。”
林平让万家宝这么突然一说,有点懵头懵脑的。“就是上次给我们拿货的那个。”
看着林平的表情,万家宝补充道。“那个白族姑娘?”
林平有点映像了。“是的,她是店主家的独生女。江西陶瓷工艺美术学院雕刻艺术设计专业。去年毕业的,今年大二十二了。”
万家宝有点激动地回复林平。林平对仅谋面一次的姑娘没多少映像,但碍于万家宝,只得敷衍着说:“看上就好,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有个人管管你了。”
“这回去,我就向他爹求婚。”
万家宝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左腿架在右腿上,边摇晃着腿,边幻想着。“万一他家让你上门呢?”
林平想到这白族姑娘是独囡,随口开了个玩笑。“上就上。我家弟兄姊妹三个呢。”
万家宝认真地说。两人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两天,第二天夕阳快落山时,长途卧铺车终于到达腾河。下了车,两人走进了挂着《寸家玉器》牌匾的店。“万哥,你们来了,辛苦了。”
一个个头差不多有1.8米的高,身着白族服装的姑娘对他俩说。“云南这路,太差了。福建那边路才叫路。”
万家宝抱怨地说。“赶紧先去放了东西,洗个澡,出去吃饭。”
高个姑娘说。上次林平来时没进院子。这次跟着高个姑娘走进院子,林平发现这是一个一进的四合院。正房是主人卧室,左右厢房是客房和厨房,靠右角有个似乎是加工玉器的房子,因为林平听到了切割机切割石头发出的尖锐声。姑娘领他俩去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告诉他们洗澡间位置后转身走了。两人放好东西,拿起毛巾准备去洗澡。林平不放心地抱着马桶包,想带着去洗澡间。“到这里就没事了,放在房间里吧。”
万家宝对林平说。两人在洗澡间里洗澡,林平问:“就是这个姑娘?我感觉不是嘛。”
“不是,这个是她表姐,省排球队的。”
万家宝笑着说。“我以为呢。要真是这个,小子你艳福不浅呀。”
林平坏笑道。“为什么?”
万家宝不解地问。“到时你就是真的宝宝了,可以让她抱着你,你边吸着奶边做那事呀。”
林平看着不到1.7米的万家宝,放肆地坏笑着说。万家宝用毛巾猛抽了林平一下,笑着说:“你个老色鬼,口里没好货。给未婚青年上那么黄的段子。”
“那么懂事,肯定早破了童贞了。”
林平边躲闪边说。洗完澡,两人人在高个姑娘的引导下,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餐厅。餐桌边,一对穿着得体,夫妇模样的人,旁边站着一个上身着蓝色毛衣,下身着冬裙的1.6米左右的姑娘,圆脸庞,丹凤眼,弯弯的有点粗的眉毛,紧紧的腰身透着一股迷人的秀色。林平想这回应不会认错人了。这姑娘长得和我家秀有得一比,怪不得宝宝要迷上她。林平暗想。“这位是寸叔叔,寸婶婶。”
万家宝给林平介绍着。“这位是寸心草。这位是她表姐,段莹莹,省排球队二传。”
“叔叔,这是我从小的哥们,林平。上次来过,但没和你们见面,只是小寸见过。”
万家宝给寸叔叔介绍着。“我听宝宝说过你,家传功夫不错。”
寸叔叔拍拍林平肩膀夸道。“没什么没什么。”
林平谦虚地回复。介绍完毕,宾主入坐。万家宝举杯说:“寸叔,祝我们此次顺利,干!”
“干!”
大家一起举杯干了杯中酒,然后各自开聊。林平发现,心草对万家宝很是关心,不断地给他夹菜,两人在饭桌上聊得很投缘。吃完饭,两人回到房间已是晚上九点多。两人刚回到房间就有人敲门。万家宝开门走出去,林平隐隐约约听到是心草的声音。不会,万家宝进来,拿了个小提包,递给林平,让林平把里面的东西装到马桶包里。林平接过包一看,原来是一包钱。“五万,寸叔家的。”
万家宝解释道。林平把钱放在马桶包里,再放到旁边衣柜里。两人坐了两天一夜的车,尤其是林平,在车上高度紧张。这下安全了,绷紧的弦松了,感到很困,早早睡了。林平一觉醒来,看看表,已是九点十分。看看对面床上的万家宝已不见身影。赶紧起来,先看看马桶包,还在柜子里。背起马桶包,林平往盥洗间走去。洗漱完毕,便在院子里踱步。院子种着一棵三米多的正在开花的白玉兰,几棵开得正浓的茶花,还有一个大金鱼缸。林平踱到右边,看到开门的房子里似乎有万家宝的声音,便走了进去。心草站在工作台灯前,正在指导坐在工作台边的万家宝雕刻着一件玉器。万家宝在心草的指导下,一边询问,一边用电动雕刀雕琢着手中的玉。林平不好进去打扰两人,走出来继续在院子里踱步。心草看到林平,招呼万家宝出来关照林平。“起来了?走,把包放着,吃早点去。”
万家宝对林平说。“包放房间行吗?”
林平还是不放心。“这里就是家,没事。”
万家宝说。左边是厨房和餐厅。两人边吃边聊。“这院子不错,上次你没舍得让我进来看看。”
林平打击万家宝道。“上次时间紧。现在不是带你来了吗?想看什么看什么。”
“你喜欢玉雕?”
林平问。“不是喜欢,是酷爱。心草说我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唉,当初我高中时考艺术学院就好了。”
万家宝一边夸自己,一边为自己叹息。“就你那两下子,想考艺校?算了吧。”
林平继续打击万家宝。“我美术不错呢,你忘了我还出过学校大门的黑板报呢。”
万家宝自我欣赏地对林平说。“好了好了,三十岁学鼓吹,会拉不会吹。你别浪费那些漂亮的玉石了。”
林平继续奚落万家宝。“我喜欢这活,我学得快,心草都表扬我了。”
万家宝自信地说。吃完早点,万家宝对林平说:“你外面逛逛吧,我继续跟心草学玉雕去,十二点回来吃中饭。我们晚饭后才有事。”
林平本来想去看宝宝学玉雕的,可是一来对那个东西不怎么感兴趣,二来想到宝宝和心草目前的微妙关系,自己少去当电灯泡,就一人出了铺子,满大街闲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