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 年 3月,日军集中了 10余万部队,进攻位于京沪线上的重镇徐州。为了阻挡日军的进攻,我方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指挥下,决定放开津浦路正面,诱敌深入以围歼之。在徐州附近台儿庄与日军展开了激烈战斗,至 4月 7日,我军取得了台儿庄战斗的胜利,歼敌 11000余人,使日军遭到了自侵华开战以来在正面战场上的首次惨重损失,不得不放弃台儿庄。为拿下徐州,日军在作了一番喘息后又调集部队,除原板垣、矶谷等主力师团外,又在徐州北线增派了土肥原、山本等主力师团,使集中到徐州附近的总兵力达 30余万人。 4月中旬,日军板垣、矶谷两师团再犯台儿庄。为防止敌军陷我徐州,长驱武汉,国民党最高统帅部决定在徐州进一步与敌抵抗,先后调集增援部队 20余万人,加上第五战区原有部队共 60余万人,集结到徐州附近地区,与日军展开了第二阶段的会战。南疆一军也就在这个时候奉命调至徐州。 4月18日蒋介石电令一军军长卢冲:“着即日开归化、兰开集结待命,并限 20日以前到达。”
一军以急行军速度按时到河南境内的兰开、归化。正在作短暂休息。军长卢冲正在宽大的桌子前观看地图。“报告军长,第五战区长官部要求我军务必在明天拂晓前占领梁王山,并要求我军务必在梁王山阵地坚守10天,为聚集在徐州区域的50万精锐部队有序撤离到河南、湖北等地争取时间。”
联络副官手拿电报译文报告。卢冲看了看手上的表,手表指针指向凌晨五点。然后看了看地图。对身边的人员说道:“梁王山位于归化境内,是整个归化地区的制高点,并与台儿庄遥相呼应,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如果梁王山失守,部队集结在徐州区域,准备发动徐州会战的50万主力无法后撤,极有可能被日军全歼。我们务必要按时到达。”
然后转身对联络副官说:“转告第五战区长官部,一军一定死守梁王山,保证完成任务。”
一旁的副军长李益民担忧地说:“天已经亮了,离梁王山还有四十公里,现在行军,日军侦察机如果侦察到,后果不堪设想。”
卢冲想了想,说:“通知部队,戴上篾帽和蓑衣,沿山谷大路快速前进。”
“这?”
副军长不解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卢冲神秘地笑着说。一军在山谷中急行军。日军侦察机在天上飞。“老卢,要不要部队隐蔽一下?”
与卢冲一起骑马行军的副军长李益民看着天上日军的侦察机,当心地说。“不用,告诉部队,加快行军速度。”
日军侦察机在队伍上空盘旋了几圈后飞走了。“日军侦察机走了多会了?”
卢冲问身边副官,大约半小时了。“通知部队,丢下篾帽和蓑衣,转向两山腰掩蔽起来,快!”
山谷的道路上,留下了一路的篾帽和蓑衣。不一会,日军轰炸机飞来,一阵狂轰烂炸后飞走了。看着飞走的敌机,卢冲和李益民相视一笑。“通知部队,回到原路,继续前进。”
卢冲命令道。西下夕阳,把梁王山染得如血。一军一部进入梁王山阵地,一边构筑工事,一边监视日军的动向。军部建在阵地的反斜面。跟随部队进入梁王山的任志,此时正在军部写稿。“报告军长,日军第10集团军以两个师团的兵力,意图通过梁王山,迂回到我军主力的正面,阻击主力后撤。”
联络副官手拿电文报告军长卢冲。“告诉部队,务必阻止日军,让主力顺利后撤。”
卢冲坚决地说道。“是。”
联络副官得令后退下。“军长,我上前面看看去吧,毕竟我们从没和日军交过手。”
副师长罗永生,是部队的教官,打起仗来不要命,被人称为罗疯子。“去吧,小心点。”
卢冲也当心部队的斗志,同意了罗永生的请求。“我跟罗教官一起去。”
任志向军长请求道。“前线危险,老实留在军部吧。”
军长不同意任志的请求。“我是战地记者,不上前线写不出好报道。”
任志再次请求。“军长,让他去吧。考验考验一下才会成长。”
罗永生也为任志请求。“好吧,你注意任记者的安全。”
军长同意了。“没问题,走。”
罗永生边回答军长,边喊上任志,两人与罗的警卫,三人出了军部,来到前线。张泽生团长的防区。张的部队,彝族、苗族战士居多。老班长陶苏明的一个班,正在战壕里吹牛,两个战士监视着日军的动向。陶苏明正在听一个叫普和的彝族战士吹他们家乡的燕子洞如何神奇:“那个洞,早上数不清的燕子飞出去觅食,天都遮黑了。晚上归窝时也是这样。最热闹的是过燕窝节,我家祖传的绝技,赤手空拳爬陡壁采燕窝。”
普和说到这里,一脸的骄傲。“罗教官好!”
监视日军动向的两位战士发现走来的罗副师长,从匍匐在战壕的姿势改为立正敬礼姿势。“注意监视日军动向。”
罗副师长回礼并叮嘱道。“这里情况怎么样?日军马上进攻了。”
罗副师长问道。“报告教官,这里暂时没有发现情况。”
陶苏明起身敬礼,回复道。他们都喜欢叫罗副师长教官。“不要大意。”
罗副师长说完,对任志说:“你留在这吧,我继续去查看一下,回来我来这里找你。”
“是,教官。”
任志也学战士们称呼罗副师长教官了。罗副师长望着这位戴着眼镜的战地记者,笑着扶正了他的头盔,拍拍他身上的浮土,向战壕另一边走了。任志对战士们笑笑,自我介绍道:“战地记者,任志。”
然后也蹲下,与战士们一起听陶苏明吹牛:“教官去年在临安当我们的教练。我们住临安中学。一天早上出操练刺杀,操场边围了一圏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我们看着打扮漂亮的女人,全都没有心思练了,都流着哈拉子看着呢。”
陶苏明抱着花机关,给大家讲起了罗教官的故事。“罗教官一看这阵势,大喝一声:‘全体都有了:刺!’全体动作稀稀拉拉。旁边在听的战士们一起笑了起来。陶苏明一脸严肃,接着说:“罗教官开始训话了:‘战士的职责,是训练好,上战场杀敌立功。有了功劳,这样的女人,任你们挑。训练不好,上了战场,训练不是儿戏。如果再不认真训练,别怪我罗疯子不认你们爹妈。’我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乖乖地认真训练了。”
“哈哈哈!”
大家都被班长的话逗笑了。突然,一发炮弹在战壕边爆炸,日军进攻了。全班都在班长指挥下向日军猛烈开火。任志没有武器,只得看着别人搂火。一军装备好,清一色法国货,轻武器甚至强过日军。然而日军骄横,不顾一军火力凶猛,一个劲地向一军阵地冲来。普和被日军不怕死的阵势吓坏了,丢下步枪,抱着头龟缩在战壕里。班长几次告诉他不要怕,快起来射击,他还是不敢起来。任志见状,上前捡起普和的枪,扒在战壕上向日军射击。一颗流弹飞来,班长不幸中弹牺牲,倒在了普和旁边。普和更害怕了,吓得哭了起来。任志看到班长牺牲了,放下步枪,拿起班长的花机关向日军扫射起来。阵地上不断有战友倒下,火力渐渐弱下来,日军越来越逼近了。罗副师长带着警卫回来了,警卫赶忙卧倒在班长跟前,端起携带的花机关向日军射击。罗副师长看到了蹲在战壕里吓得直哭的普和,一把揪起他按在战壕上,把步枪塞在他的手中,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向小日本开枪,你这小倮倮,怂货!”
普和的手哆嗦着拿不动枪。罗副师长大声喝道:“要么向小日本开枪,要么我毙了你。”
普和听到这话,心中一震,端起枪无目标地开了一枪。“你个仙人板板的,看准了再搂火,别拿子弹不当钱。”
罗副师长收回手枪,骂道。看到罗教官在身边,普和的胆子终于回到肚里了,镇静下来,瞄准日军开火。一名日军应声而倒。“对了,就是要这样了,小日本也是娘养的,老子南疆人是他们的祖宗呢,好好教训他们。”
说完,拍了拍普和的肩膀,说:“好样的,就这样打。”
然后转身命令任志:“跟我回军部。”
“教官,这里吃紧呢,打退了日本人的进攻再说。”
罗副师长看看形势吃紧,也不再坚持,说:“你要小心。”
“是了。”
任志回复道。罗副师长留下警卫,只身回军部汇报去了。“战斗持续着,原定一军坚守梁王山10天,今天已经是第27天了。日军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疯狂向梁王山扑来,我们打退了日军不知多少次进攻。”
任志在战斗日志上写着。“日军两个甲等机械化师团,包括伪军共5万多人,在坦克为先导的带领下,向梁王山阵地发起集团式冲锋,妄图一举拿下梁王山阵地,扫清他们前进道路上的最大障碍。一军将士英勇杀敌,同前来进攻的日军进行战斗。做到工事随毁随修,伤亡一个连队,一军迅速补充一个连队,就这样坚守了10天,军长请示李宗仁,时间已到,部队伤亡较大,而且是已经完成了预定的阻击任务。得到的答复是,由于日军行动较快,各部队后撤迟缓,要求在坚持一段时间在撤下阵地。”
任志继续写道。“军长随即向梁王山阵地的部下下达了命令,要求克服一切困难,也要再坚守数日,为部队后撤争取时间。得到这一命令后,一军官兵虽然伤亡越来越大,仍然抱定着在这里决一死战,决不能丢失梁王山阵地的信心,和日军顽强作战。”
任志写到这里,听到日军的炮声又响了,只得放下笔,拿起了花机关。日军突破了一军阵地,普和这班的阵地上仅剩下他和任志。普和与任志冲出战壕,任志丢下花机关,拣起日军三八大盖,与日军拚起了刺刀。任志没受过正规军训,不是日军对手,枪被一日军挑飞。普和刺杀术不错,接连剌倒两个日本人,看到任志危险,赶来救援。普和一个突刺,剌死日军,救下已经倒地的任志。两人被几名日军团团围住,普和招呼任志与自己背靠背。普和主动出击,挑翻一日军,但任志被一日军刺中,任志忍痛冲上去,抱住日军,张口咬住日军耳朵,与日军在地上扭打在一起。普和的枪刺压住一日军枪刺,普和突然上前,用枪托击中日军头部,日军应声倒下,一日军向前欲剌普和扑空,普和转身刺中日军胸部。看到与任志扭打的日军起身,举枪要刺死地上的任志,普和急忙冲上来与日军拚杀起来。张泽生团长率援军赶到,张泽生团长和援军开枪打死阵地上的日军,普和刺死对手。张泽生团长扶起地上的任志。任志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没写完的新闻稿件递给张泽生团长,说:“团长,请完成它,报出去。”
说完,躺在张泽生团长怀里牺牲了。张泽生团长轻轻放下怀里的任志,起身脱帽,周围士兵也脱帽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