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古德曼叔叔！”

“我们刚刚谈定怎么解决外来人口问题，结果就遇见这种事。要是提前通过了，到时候我怕这个矛盾还要激化，就是我们周边的情况会乱成一团糟！”

正如此前两个人沟通时，所担忧的那样。在生存面前，一切靠后，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市民身份的问题...　　现在尚且还好，可当这个萧条继续恶化下去时，人们的存款总有用完的一天。甚至在美国，或者说在这年月的美国，这个存款被消耗完的那一天，距离并不遥远。　　因为从进入70年代开始，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美国的通货膨胀率基本就没有下过10%的时候。在这种局面下，只要贷款利率不超过10%，其实借的贷款越多，反而越对借贷者有利！对放贷者来说，倒是亏的。　　薅羊毛，谁都会。头一年，或许有人不敢薅，怕万一后面通膨率降下来，自己血亏。可偏偏，这高通膨维持的时间太久太久了！　　十年的时间，足够保守的老顽固们都开始试探性地去接受新的生活方式。而到了今天，手里有存款的人，几乎十不存一。　　正如道格拉斯拥有近五万的人口，可银行里属于储户们的存款居然都不到四百万，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一旦手里没钱买面包了，那要活下去，只能怎么做？　　向着有工作的地方迁移，而如果迁移不了...　　“遇见这种突发事件，没办法。”

古德曼显然也想到了卡特所担忧的问题，叹了口气后，试探性地问道：　　“要不我们联系一下本杰明先生，让这个提案暂时搁置。不去修改它，就是暂时搁置一段时间再讨论...”　　朝令夕改无疑是管理者的大忌，前脚做出提案，后脚自己就给否了。这不亚于是让本杰明自己打自己的脸，如果可能，两人都不愿意这么做。　　可如果不这么做，古德曼光是想想卡特所担忧的那种环境，就不禁头皮发麻。　　没了生活来源，被逼到绝路的人会有多疯狂，简直难以想象。路上劫个运钞车、或者在路上抢个劫啥的，那不要太正常。　　如果是以往，古德曼尚且还能接受这一点。大不了咱就不出去，就缩在道格拉斯城里，他们还能强攻进来不成？　　可现在，业务范围大了，龟缩在城里根本不现实。　　“这个最后讨论吧，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拜托本杰明先生了。我只是有些奇怪，你说这老巴斯到底怎么想的？如果不允许他们提前结清贷款的话，那这笔钱不会外流到我们这吗？在这个时候，资金外流...”　　点燃一根香烟，卡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　　说实在的，就卡特自己来说，他其实还挺希望自己周边的这些银行都像巴斯银行那么干。因为一旦他们不能提前结清第一笔贷款，那么他们对第二笔，也就是从自家银行这里贷款的需求就会大大减少。　　这无疑能缓解不少自己眼下有些紧张的资金压力，而另一方面。这些贷款流入道格拉斯或者皮尔森后，他们需要购买住房，需要生活消费等等，随着这些钱款涌入，并在这两个城市里花费掉，那这两个城市的经济或许还能有些抬头的趋势...　　这两座城市的经济好转，对自家银行的生意来说，绝对是最大的利好消息！反正那些贷款，也不需要自己来偿还不是？　　相反，如果他们贷款建房以后，立马又从自己这里贷款，将这些钱拿去还之前的贷款。这反而还会让现有的资金外流，虽然相对进入款，流出款会少不少...　　以20%的损耗来算，一套阿盖尔价值五万美金的房产，只能抵押到四万美金，而这四万美金建造的房子，撑死又只能在自己这贷到三万两千美金。中间这八千美金的差额，是实实在在地留在了本地的。　　而这个差额，也是卡特下午所图的目标。从这个角度来说，卡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应该同情巴斯银行...毕竟他们这么干，好像...好像是在帮自己啊？！　　坏人他们当，罪（高额利息）市民...韭菜们受，好处自己捞...　　就尼玛离谱！　　“还能为什么？利益呗！允许提前结清，他们最多只能收一年的利息，哪怕加上罚金，撑死一年半的利息。顶破天也才只能赚一万美金，大部分借款可能还收不到这个数。要是十年期，那可是六万七啊！算上通膨，这个利差也有好几倍了。”

古德曼耸耸肩，对于巴斯银行作出这种事情，他丝毫不感到疑惑。毕竟不是每家储蓄银行，都像卡特这样讲道义的...　　准确地说，应该是有实力做到这么多事情的！　　如果做不到改变本地的经济环境，那自保，保证自己的利益，也就成了必然选择。古德曼并不觉得自家比别人高尚，卡特和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无非是自家有更充足的资本，可以去硬抗这段黑暗时期，然后图谋未来更大的收益罢了。要是布莱克银行没有卡特从纽约捞回来的钱，他觉得自己也会像巴斯银行那么干...　　哪怕知道这时候资金外流，会让本地的情况更加恶劣，可自己能赚钱啊！自己也是要活下去的好吗？　　“那你觉得这件事，会发展成什么样？”

听完古德曼的解释，卡特无法反驳。索性不再纠结那个问题，转而问起古德曼的看法。　　“不好说，现在关键得看贝恩斯和老巴斯的情况。如果老巴斯表面服个软，宣布取消提前结清的限制，或许很快就能解决。可一旦宣布的话，他...未来就不好过咯！”

宣布允许提前结清欠款，固然能安抚贝恩斯，乃至大部分阿盖尔民众们的情绪。可要是说到做到，那利润的亏损绝对能把那老小子心疼得肝颤；而要是出尔反尔...　　还特么想不想继续干银行了？！没有任何一个行业，能比银行业更注重信誉！　　“贝恩斯先生，我可以同意提前结清欠款！但必须是三年后，三年以后才允许提前结清。这是我的底线，哪怕你现在杀了我，我也是这句话！”

与此同时，阿盖尔市中心，巴斯银行那紧闭的大门内。老巴斯皱着眉头看着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的儿子，暗道这孩子心理素质还是不过关之余，咬着牙齿，以一副要吃人般的目光盯着贝恩斯一字一顿地说道。　　对视财如命的老巴斯来说，要让他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然而，老巴斯下一瞬就傻了眼...　　只听贝恩斯听到他这话后，呵呵一笑：　　“不需要了！现在能不能提前结清不重要了。事到如今，我已经是终身监禁的命了。多杀一个不多，少杀一个不少，呵呵...你觉得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吗？”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