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为了避免随时随地被一群属民拥簇过来,他戴上了遮掩着面部的斗笠。街道上人并不算少,昏暗的灯光下,他远远看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这老者身子干瘦的像是几节竹竿一样,但还是用力的推着一个车子赶路,这手推车里装满了刚刚从打井的坑里挖出的泥土,这一车泥土,比他的身体还多三倍,一路上气喘嘘噓的。其脸上,虽然在咬牙坚持,但这位老者的目光,确实轻松且清澈的,而且这老者看起来推着这独轮车摇摇晃晃的,但脚步倒也稳健,这车子推得很有节奏,应该是干这活有不少时间了。只要他把这推着的一车泥土送到窑厂里去,亮出身份牌用泥土兑换了工分,他日后就能多换的一份粮食活着一份工钱。此时个书生装扮的青年映入了云泽的眼帘。一个书生,兴致勃勃的停在那老者的身前,在问过那老者为何夜间还在劳动之后,顿时拍着脑门感慨道:“妙极、妙极。”
只见这个书生,感慨完,就立马掏出一个小册子,嘴巴抿了下毛笔,也不顾嘴上的墨子,就开始记载着什么。一边写还在感慨着:“这里的治民之策颇有新意,不行,我一定要详详细细的记下来。”
云泽一直在向前走,此时,看到这个随身拿着笔墨纸卷的书生有些奇葩,但也没多问,直接从其身边走了过去。可走近了云泽才发现,这个书生一脸营养不足的菜色,身上的补丁,竟然比这会天上升起的星星都多,一身书生袍子洗的泛白,尤其是那一双露着脚趾的靴子,怎么看都是副穷酸书生的样子。云泽见到对方如此境遇下,还能有心写字,摇了摇头,仅仅把这个书生当成了个书呆子。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思求学,该夸他上进呢,还是说他傻呢?可正当云泽与这书生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书生写完了字,对着云泽说道:“这位兄台,请问,你知道领主所在地吗?”云泽身子一顿,偏过头回了句:“知道。顺着这条路,见到一个宽大的军帐就是了。”
“不知兄台,是否认得云候,在下自认为有些才学,想试试能否谋个食客。”
那穷书生,恭敬的给云泽行了一个拱手礼。这标准的拱手礼,云泽在皇城内见得不少,但在这外面,能够做的如此标准的,倒是不多,这让云泽眼前一亮。见到这书生有此礼仪标准,云泽不禁高看了他一眼,又听闻这穷书生,竟然是要找他的,他也不急着回去召开会议了,标准的拱了拱手问道:“敢问,兄台来这里多久了?”这穷书生见到云泽也会稽首礼,仔细看了下云泽的袍子里面也是一件儒衫,当即面色一喜,唏噓道:“已经二十天了,承蒙此地领主大人慷慨,吃了二十天的白食。只是这粮食是在有些不够吃,若是兄台有门路,还希望能够引荐一番,在下必会承兄台一个人情。”
“哦?”云泽眉头一挑,难道这穷书生,这是见他衣着还算富贵,想要走后门?他安排给这此属民的饭确实不多,一天就两碗免费的粥而已,只够一般人饿不死。谁想吃的饱,想吃的多,就要靠劳动,云泽很自信,他对这件事安排的还是很到位的,几乎能够确保是个活人,就能够在这边通过劳动吃个温饱。毕竟他这里是要建设的,可不是专门发放福利的。为此,他煞费苦心,安排给这属民们的差事不可谓不多,对于书生这种会识字的,也是有专门的文职工作可以获取,再不济,去像这老伯一样做工,几乎是没有门槛的。他对这穷书生饿的不行了,还打算走后门当食客这件事有些不解,问道:“这里不是有书生可以从事的工作吗?文案、掌簿、教书先生,再不济这老伯的活不也是差事吗?”“那种粗活,毫无技术可言,岂是我辈读书人可以做的。而且那些文案等等的活,都太俗。”
穷书生说到这儿,还颇为自得的挺了挺胸膛,好似他以后应该做的事,会有多大荣光一样。“呵呵,为何做不得?”云泽听到这穷书生这个论调,来了争论的兴致。那穷书生完全没注意到云泽有些冷下来的脸,说道:“这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那手握脏污的手,岂是我辈握读圣人书卷的手比的?那些粗略的文职,只是识字就可做的事,我若去做,岂不是辜负了十年的寒窗苦读。”
此时,昏暗的街道上,又走过来了几个推着土车的劳工。“这位老兄,你认为呢?”云泽对着一个刚刚推土过来的干瘦男子问道。那干瘦男子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有些局促的说道:“读书人做这些活,确实太脏了。云泽想到了秦皇朝的执政体制,读书人,操控了整个朝政,老百姓,几乎没有参与的权利,久而久之,读书人的头上,就好似有了一种刺眼的光环,即使像是这穷书生这样的读书人,都以为自己要高人一等。除了那些个体实力很强大的武者,几乎很少有没什么文化的人,能够升入官阶。一想到这,他就想到他要打造的领域,若是他想要拥有多元化的人才,想要拥有更加开放的市场和更加有增量的劳动力,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吸引人才、创造人才的政策。这个政策,原本他打算过段时间,等这边的城市雏形出来之后再来安排,但今日看到这一个穷书生,在吃白食的情况下,都要自以为是的可以出人头地。他就感觉,这吸引各路人才、创造各路人才的事,刻不容缓,早一日让那些各行各业有本事的人来,他的领地发展的速度,就能早飙升一截。云泽清了清嗓子,对着那穷书生说道:“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你赢了,我给你一斤粮食还引荐你见到云候。输了你就要办件事,当然,这件事不违背公序良俗,办事的时候,饭管饱。”
“哦?赌什么?”那穷书生一下来了兴致。“我赌你一炷香的时间,不如那老伯推的泥土多。”
“如此简单?我一个年轻人,怎会不如那个老伯。兄台,你怕是要输了。”
云泽嘴角一挑,说道:“输不输也要试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