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那么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林路遥停下动作，眉目间是一片他看不见的冷意。　　莫尘卿在她身旁蹲下，伸手扯松那人的衣领，掰过他的头。　　一朵诡异的七叶曼珠沙华标志纹在他的后颈侧面。　　“杀了他，不就正好合了他的意。”

“你想怎样？”

“他不能死，把他放了。”

林路遥眼眸一转，轻哼一声。　　“我费那么大功夫才抓到，你说放就放？”

莫尘卿没答话，他俯身握住林路遥的手臂将人拉起，圈住她纤细的腰枝往怀里摁。　　林路遥没反抗，直接跌入身后人宽阔的怀抱中。　　地上的人背对着，心里以为两人不是一伙。 趁着现在没人压制，他迅速爬起身想跑。　　莫尘卿突然抬手在他后颈处用力一劈，那人顿时晕了过去。　　他垂眸看着地上伤痕累累的人。　　“这就是你想找的人？”

“算是。”

林路遥蹲下，手朝那人的身上探去。　　莫尘卿挡下她的动作。　　“我来。”

他在那人身上四处摸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看样子只是个没用的棋子。”

林路遥揉了揉手腕，颠了下手里的匕首。　　“正好，充当个追踪器再好不过了。”

莫尘卿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包纸巾。　　“你本来就没打算要杀他。”

“开玩笑，杀了他我岂不是白下这盘棋了。”

林路遥轻笑一声，话里有话。　　她看了眼晕在一边的小姑娘，心里正想着该怎么处理她，左手手腕忽然被人牵起。　　莫尘卿将她的手捧在手心，拿着纸巾一点点仔细擦干她手上沾染的血迹。　　他低着头，黑发垂在额前，面容俊朗。　　林路遥看着他低垂的眼睫，眉眼间的戾气逐渐散去。　　“谢谢。”

擦完，莫尘卿抬眼看她。　　“不客气。”

“你怎么知道我到这儿来了？”

“猜的。”

“这就是男人的直觉吗？”

莫尘卿转头，岔开话题。　　“接下来要怎么做。”

“就放这儿，等他自己醒。”

林路遥朝他靠近一步。　　“不过，我总觉得小莫同学好像对我的计划了如指掌啊......”　　她直勾勾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指尖抬起他的下巴，转动，强制性让他对上她的目光。　　“你好像对我非常了解呢。”

两人对视片刻，莫尘卿率先移开眼。　　“那天去李梦夕家找线索的时候，我在巷子口看见了血迹。”

他低下头，眼睫低垂看上去有些失落。　　“你让我保密，我还以为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想什么？”

莫尘卿皱起眉。　　“你主动暴露出RED的存在，还故意用错误标志设了一个局，目的是为了让筹谋这一切的人露出马脚不是吗？难道，我猜错了？”

林路遥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继续。”

“你不告诉他们李梦夕其实没有失踪，无非就是想拿她做诱饵，为的就是引出那个组织的成员。　　而现在这个也并不是RED的人，而是你想找的组织成员，他身上这个标志估计也是想要嫁祸到RED身上吧。　　为了这么一个组织不惜利用整个督察局的人，我想，你跟他们的首领一定关系匪浅，或许，是针锋相对？”

四周静悄悄，边上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面一小片一小片的水洼像镜子一样倒映着房屋的影子。　　莫尘卿将她掉落在脸旁的发丝别在耳后，嗓音低沉。　　“不用试探我，我虽有自己的目的，不过也绝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

莫名的感觉在心间流窜，林路遥收起匕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　　“这话，我记住了。”

莫尘卿才放下心来，又听见她轻声说道：　　“我可以不问你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得是友军。所以，你是吗？”

莫尘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毫不犹豫伸出手。　　“合作愉快。”

林路遥回握住，唇角笑意不明。　　她瞥了眼面朝下倒在大门的人，将倒在旁边的李梦夕抱起，朝后面的房屋一指。　　“先躲起来。”

三人藏到屋子旁堆满杂物的角落里。　　林路遥找了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将人靠墙放下。　　街道的灯光无法照进这个狭窄的角落，所以四周显得极其昏暗，鼻尖还萦绕着一股发霉潮湿的气味。　　过了一会儿，地上的人动了动，貌似是在打量。　　两人屏息凝神，蹲在后面暗暗观察。　　确认周围无人后，他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　　那人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发现身后房屋的房门并未关紧，便蹑手蹑脚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路遥直起腰，轻轻点了下莫尘卿的肩，微微侧向他压低声音。　　“一会儿我跟上去，你留在这看着这个姑娘。”

“我也要去。”

莫尘卿朝她那边挪了挪。　　两人肩碰着肩，手臂相贴。　　见他不配合，林路遥低声解释道：　　“放这丫头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万一又来人就完蛋了，你放心，我打得过他的。”

莫尘卿低下头，默默握住她的手腕。　　“不。”

“小莫同学！才刚合作你就......”　　那人突然从屋子里出来，林路遥瞬间噤了声。　　她缩了缩脑袋，皱起眉无声地对他比划着口型。　　“不听话！”

莫尘卿勾起唇角，侧头看着她气呼呼的侧脸。　　那人从里面出来之后快步朝大门走去。　　林路遥没动作，冷眼看着他离开。　　身后突然冲出一道人影，是那个小女孩儿！　　她不知何时醒了，此刻猛地冲到大门口死死抱住企图逃走的黑衣人。　　“是你！是你害死了奶奶还，还绑走了莉莉！你这个坏人！”

她用力抱住那人的腰不放。　　那人拽着她的手臂一把将她甩开，她反应不及踉跄着往后倒。　　林路遥赶忙跑上前接住她，那黑衣人挥拳朝她们打去被人狠狠握住。　　莫尘卿面无表情地攥着那人的手，低声警告。　　“赶紧滚。”

他将那人的手丢开。　　恐是担心再生变故，那人没敢再有其他动作，而是立刻转身一瘸一拐走入夜色中。　　林路遥低头打量怀里的女孩。　　“没事儿吧？”

女孩用力挣开她的怀抱，躲到一旁怯生生地摇头。　　林路遥站起身，不经意地抬眼一瞟。　　藏在巷子口多时的人瞬间消失。　　莫尘卿拍了拍手。　　“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　　林路遥转头，目光落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姑娘身上。　　她扬着嘴角，唇边挂着危险的笑，泛红的眼尾上挑，微微幽绿的眼底毫无波澜的看着她，透着不自觉的冷漠。　　莫尘卿单手插兜站在她身旁，漆黑明亮的眸子满是淡漠。他微垂眸睨着她，俊秀的脸上毫无表情。　　两人并肩站立，气场强大不相上下，让人不敢靠近。　　女孩儿用力咽了咽口水，抱着手不自觉往后躲。　　注意到她的动作，林路遥转过头。整理好表情后，缓步朝她走去。　　见她过来了，小姑娘顿时吓得小脸惨白，一直后退不小心把自己绊倒摔在地上。　　林路遥收起匕首，在她面前停下，又伸出干净的手。　　“地上脏，先起来。”

女孩紧紧抱着胳膊蜷成一团，她吸了吸鼻子，闷声道：　　“我，我腿软。”

林路遥收回手，在她面前蹲下。　　“你就是李梦夕吧，别怕，我们跟那个人不是一伙的，刚刚把他放走也只是权宜之计，他不会有命活着。”

“我，我知道了。”

李梦夕也感觉到了他们并不是坏人，睁大眼睛看着林路遥。　　“你是谁啊？”

“我们都是督察局的人。”

李梦夕皱起眉。　　“可我好像没见过你，那你，你想我做什么？”

看着她稚嫩的脸，林路遥有一瞬间恍惚。　　她抬手轻轻擦去李梦夕脸边不小沾上的污渍，无言地注视她。　　女孩一脸茫然无措，指尖攥紧衣角。在她以为林路遥不会再开口时，温柔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入她耳中。　　“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走吧，我来照顾你。”

女孩看着她愣了一会，眼里浮现出不解。　　“你想收留我？为什么啊？”

见她身子不再发抖，也不抗拒她的触碰，林路遥牵起她的手将人扶起来，又拍干净她衣服上的尘土，轻声细语道：　　“现在暂时还不能把你送去督察局，你也不能继续独自留在这儿。要是放你一个人的话容易再被坏人盯上，你跟在我身边，我可以保护你还能照顾你，你觉得呢？”

帽子早在打斗时掉落了。　　林路遥弯着腰，乌黑的发丝温顺的垂在肩头，眉目精致，嗓音轻柔，朱唇微扬，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带着温和笑意看着她。　　大概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梦夕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答应了。　　看着她乖顺的模样，林路遥弯起眼揉了揉她的头准备带她走。才走两步，她转头看向莫尘卿。　　“小莫同学能背过身一下吗？”

莫尘卿依言照做。　　她将大衣脱下，又脱掉里面的黑色连帽卫衣一件一件给李梦夕套上。　　“你把帽子带好，待会儿不管遇见谁都不要出声，也不要抬头知道吗？”

李梦夕清秀的小脸藏在宽大的帽子下，她刘海凌乱，听见林路遥的话严肃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