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禾远远瞧见陆年立在马车旁,在一群马车和等候的丫鬟侍从中有种鹤立鸡群的突兀。提着裙摆小跑过去,一步跳到他面前声音雀跃:“陆年!我回来啦!”
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眉眼间还有未散开的郁气,面色不虞。仔细打量了会,再开口时声音都轻了许多,“陆年,怎么啦?”
余光瞥到宫门外守着的护卫再往他们这边偷看,皱起眉一一瞪过去,“陆年,可是他们同你说了什么?”
“没有,小姐看岔了。”
陆年摸了摸眉骨,扶着池岁禾上马车。池岁禾狐疑看他一眼,余光见钱兰和池嘉禾走近,也不好在说,转身上了车。上了马车之后,池岁禾身心完全得到放松,整个人瘫下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池嘉禾连忙放下车帘,也懒得再笔直坐着了,靠在马车上吃着糕点。不禁想到方才的沈章华,轻轻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能做到这份上也是极好的了,不过今日这宴席实在是…”钱兰:“你们父亲也和我提到过,皇上生性多疑不喜世家之间交往甚密,这么多年除了每年的年关宫宴之外甚少举办宴会,防的就是宴席上瞧出宫里和世家的关系亲近。”
“切…”池岁禾躺着翘起二郎腿,听到这话吊儿郎当的晃了晃腿。“这能在朝廷当差的又不是傻子,个个都精得像猴似的,皇上上朝时放个屁在他们眼里都会拐一百八十个弯,早就将朝堂摸得透透的了,皇上这岂不是在掩耳盗铃欲盖弥彰?”
钱兰一愣,池嘉禾最先反应过来冲过去捂了她的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边说,这才离宫没多久呢,你不要命啦?”
池岁禾杏眼瞪圆支吾了两声,钱兰轻轻拍了拍池嘉禾的手,“轻点。”
池嘉禾这才放开,只觉得她的脸蛋手感极佳,忍不住又上手摸了摸轻轻一掐,揉得她满脸通红惹来钱兰不赞同的一眼才不甘心的松开。“这话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你和我们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可不能乱说,被有心之人听去,依上面的脾气只怕遭来祸患。”
池岁禾脑袋点了点,凑过去蹭了蹭她,“这不是母亲和嘉禾在这我才说的嘛。”
目光落到桌上金光闪闪的锦盒,好奇的拿过来打开,发现是一只也金光灿灿的发簪,诧异的“哎?”
了一声,不明白太子殿下好端端送给她发簪做什么。上次下山时他托林锦和金戈送来的礼是药膏,她后来拿给陆年用了,宫里的东西就是好,陆年伤口已好得差不多了,果真是有奇效。池嘉禾凑过去看了眼,也将自己的锦盒打开,发现是对小巧精致的耳环,上面雕刻着一朵寒梅,将花瓣刻得如同蝴蝶振翅般栩栩如生,倒是很符合她的气质。钱兰的则是一只上好的玉镯,还未触碰便知这镯子成色一等一的好,触碰之后通体温润,像是有生命一般根据外界的温度调节了自身,让人心中熨帖。很合心意的礼物,一看便知太子殿下是用心了。池岁禾收回羡慕的目光,对着手里的金簪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瞧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池嘉禾小心将耳环收好,看她这样子笑了笑,拿起她手里的发簪小心钗到她的黑发里。“好看的,阿姐好似将阳光戴到了头上呢,金光灿灿的,亮得人都移不开眼。”
池岁禾抬手摸了摸,只觉得头上重了不少,不习惯的晃了晃脑袋,“可是谁一般会将金簪戴出门呢,那么贵重的东西,太招摇了,就怕别人抢了去。”
“谁敢抢你的?让陆年将他打得满地找牙。”
钱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觉得嘉禾说得很快,这发簪衬得她原就姣好灵动的面容又生动少,贵气逼人,马车内好似都亮起来,直逼得人舍不得移开眼。“总觉得这次太子殿下好似客气了不少。”
池岁禾晃了晃脑袋上的发簪,拿人手短的,对他仅剩的那一点火场一事的怨气也没了,客观说道。池嘉禾想了想,说:“兴许是觉得这一趟对不住大家吧,虽然并不是他的错……”其他人不知道,但若是太子殿下那也就合理了。他真的是个好人。池岁禾出神的想,书中的沈章华因着平日积德行善处事周全,最后赵瑾武灭国后也没有对这位前朝太子如何,而是变相幽禁了他。说是幽禁,只是对外的说话,实则给足了他最好的待遇,只是后来还是香消玉殒了,至此,安朝彻底的落幕。池岁禾悠悠叹了口气,她还是会觉得可惜的,毕竟沈章华有抱负也有能力。暗自想着,马车已在府门停下。陆年小心扶着她下来,被她脑袋上的金簪晃了晃眼,本能的移开眼一瞬又转过来。池岁禾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孩,故意凑到他面前摇了摇脑袋,头上的金簪跟着她的动作响了响。“陆年!怎么样?!好看吗?”
她猛地凑过来时还有一阵浅浅的香气扑面而来 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身上的味道,生动鲜活。陆年无处可躲,表情僵了僵,只能将目光落到她的金簪上。是很漂亮也很精贵的簪子,也很适合她。点了点头认真的说:“好看。”
钱兰和池岁禾跟着下车看到这一幕,无奈一笑,随口说道:“这是太子殿下送的,她方才还嫌重呢,这就显摆上了。”
“不是显摆…”池岁禾被打趣得面上微红,她明明只是下意识和陆年分享,被说得不好意思的往陆年身后躲。她脸上的粉霞落在陆年眼里却成了娇羞,听闻太子殿下如今尚未娶妻,东宫后院缺位,小姐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声音晦涩:“很耀眼,也很适合小姐。”
池岁禾眯眼一笑,又伸手摸了摸,和池嘉禾手挽手往里走。陆年像以往一般默默走在她身后,走着走着目光就不自觉移到她脑袋上的那根金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