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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高丽版本的“青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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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秉没有立刻应答,而是略微沉吟了片刻道:“金大使,在下身为一介外臣实在不宜议论他国国政!”

这意思也是很明了我是大宋的臣子,高丽的国事和政事实在不宜过问。  而且两人的身份还是如此的敏感,他身为高丽的使臣而杨秉为大宋的重臣,这个时候讨论他国的政事,若是有人将此事捅到了朝堂上。  那就是结交他国了,这份罪名说大了就是通敌卖国那可是不赦之罪。  不过他倒不是因此而保持缄默,他在这里与对方议论国事,这里的人说出去弹劾他也掀不起涟漪。  他虽然说不上通晓各国形势,但是绝对粗浅的了解国内形势如何,毕竟知己知彼方才能够百战百胜。  无论是西夏,还是辽国以及相邻的高丽,至于扶桑因为闭关锁国却是没有办法渗透细作。  高丽可以说是完全暴露在大宋眼前了,它从大宋招揽人才,而细作潜入进去也实在容易甚至不会进行过多审核。  金魏英也是经于世故的老人了,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倒是我冒昧了,不过在下还有一处不解,还请相公解疑!”

“听闻相公当初曾经为秘阁修撰,后为天章阁侍讲参与了参与撰写书籍,又为上国君主讲课,我想让相公讲一讲秦惠文王传秦武王,武王驾崩后传位于秦昭襄王一事!”

秦惠文王是谁,秦武王是谁而所谓的亲昭襄王又是谁?  相较于这些高丽士子云里雾里,在杨秉看来这就是图穷匕见了,如今高丽王已经年迈而高丽的储君好勇武如今并无子嗣。  这分明就是在说高丽国内的形势,而秦武王举鼎而,秦昭襄王在他人扶持之下继承王位,可是如今高丽王仍旧在位。  储君也是身体康健,绝对不会面临如今之局面,若是想要促成这种局面,那就只有高丽储君和秦武王一样驾崩了,那么高丽所谓的昭襄王方才能够即位。  可是这话没有言明,即使这个时候他有意去挑明,对方也不会承认。  而杨秉的目光也看向了金魏英身边的那个高丽士子,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猜的出这个高丽使者口中的“昭襄王”是谁,那他便是高丽皇子了!  而其他人没有置身其中,自然也不会向那个上面联想,还当时单纯的讲史而已!  不过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高丽不是秦国他们也不是邻近诸国,他知道以如今的高丽自然不会滋生如此心态。  不过却是骨子藏着这般的念头罢了!而金魏英没有言明如今高丽国内形势,也是笃定了对方对高丽知之甚详。  倒不是高丽招贤纳士的方法错了,而是它无论是面对宋国还是辽国都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权力。  国土的主动权是依靠于强大的国力,而恰恰如今的高丽并不具备。  与之被他国的暗探悄无声息的潜入,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招揽人才。  如今的高丽王储好勇武并不喜儒学的那一套,可以说是朝中的主战派,而这也难免会引起一些文臣的不喜。  认为他的这种做法若是为高丽的主君,会将整个高丽带向深渊。  看来如眼前的金魏英就是这般的人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言明自己的想法。  如今的高丽上呈国书就是表明甘愿附属大宋,所以明面上只要高丽的国力得到增加身在辽国后方的他们对于辽国威胁无疑也是最大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固然没错,可是也有养虎为患的时候,当初的高句丽被唐所灭,若是高丽也成了下一个高句丽还会有如今的恭敬姿态吗?  不过他倒是并没有立刻回绝的意思,而是出声说道:“在我看来昭襄王能够立下伟业在于远交近攻的战略目标,还有消灭了义渠没有了后顾之忧方才提供了军事资本。”

他说的是秦国可是却也是意有所指,金魏英对于这番话也是连连颔首表示认同。  若是高丽当真能够做到远交近攻的战略目的,联合大宋消灭了辽国,那么辽国那辽阔的疆土,宋国不能完全吞下自然也有鞭长莫及之处,而那时的他们就可以吞其尾翼,收其遗民就像当初留下那么渤海族遗民和北地汉民一样。  只有疆土变得辽阔了治下百姓变得多了,那么就可以收取更多的赋税还有增强军事实力了!  而就在这间凉棚之中,那盏有些微苦的茶汤竟然众人听得入迷时也已经饮尽。  明明所说的就是历史史料,绘声绘色的说的众人入神,可是聪明人却是听出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可是此时只需要装傻充愣假装不知道即可,说出来才是最大的傻瓜。  等到外面的太阳都已经逐渐西沉,杨秉看了看天色道:“如今天色渐晚了,你们此行这一遭啊,可真是误了田里的农活咯!”

说着竟然举着锄头离开了而一旁的孙集也随着身后亦步亦趋,只留下了章昙一行人和高丽使臣在这凉棚之中。  听得入迷了没有发现这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沉,这个时候若是不离开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回城的路上可就不安全了。  他们可以忍受穿上这平民的服饰,但是在这里住下来可就是无法容忍的事情了。  一众人向着身影作揖,最后还是章昙率先开口道:“金大使,如今天色已经渐晚我们是时候启程回到城中了!”

众人也是连连颔首,金魏英有些意犹未尽之色总觉得对方并没有彻底的吐露心扉,可是不得不承认给他指出了一个大致方向。  至少这一点对于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至少此番前来大宋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而一旁的王质也是若有所思,出声问询道:“金大夫,我高丽若是能够如此方能够再进一步!”

他说的进一步自然是成为如宋辽两国一般,高丽之于辽国如同西夏之于大宋,不过西夏的位置却十分尴尬,夹在了宋辽两国中间。  小国的上限就在于国土面积和人口,如辽国和大宋都是疆域辽阔,所以他们的潜力同样也是巨大的。  他们所谓的以蛇吞象的目的若是施行的不好就是自取灭亡。  金魏英微微蹙眉道:“中原有句话叫做偏听则暗,兼听而明不过关于民生的策论方才是真正的精彩!”

王质也是眉目舒展道:“您是说刚刚的那名为青苗法的改革措施,若是真的能够实现定然可以实现民不加赋而国用饶!”

两人上了马车也是对谈了起来,这马车里只有他们二人。  这随行的高丽士子都是各家的子弟,他们的谈话若是传了出去定然会被有心人猜想。  毕竟高丽的皇子与朝中大夫私论国策,那岂不是内外勾结意图染指皇位。  为了避免这等流言蜚语方才再交谈,听到此处王质也是十分认同。  出口说道:“我听闻宋人旧法有常平制度遇贵量减市价粜,遇贱量增市价籴。”

“与之相比却是有些呆板,如今此法却是可以将国内储粮当作折算本钱,以百分之二十的利率贷给百姓,那么国内的百姓还有百工之人都能够避免被大族的剥削……”  说到此处方才发觉自己口中的大族正是眼前的金大夫,金魏英就是出自国内的大族。  金魏英笑着说道:“殿下不必在意,若是能够让我高丽实力强盛起来,变成宋辽这样的大国臣并不在意!”

王质激动的拱手说道:“金大夫,高义!”

说到此处他又不禁说道:“此等富民强国之策,这位如何能够如此不设防的直接说出,莫非他真是道德君子?”

他也不禁生出这样的疑惑来,如这般良策又如何轻易的献给他国。  金魏英沉吟思索了片刻,说道:“大宋朝堂之上党派林立,虽然这位杨相公在朝中深的官家信任,可却处处掣肘,且此法施行下去也势必会与一些国内贵族有冲突!”

“想来有太多的顾虑方才无法施展,心里的壮志未酬也只能通过寄托于古人的身上了!”

而王质也是认同了金魏英的这种猜想,在他原本波澜不惊的内心之中也是激起了惊涛骇浪,他已经不满足做一个闲散的的王爷了。  原本的他所想的是等到兄长即位后,做一个著书研读圣人典籍的王爷远离政治中心。  毕竟虽然是亲兄弟可是涉及到了皇权,即使是再亲近的关系都会手段残忍。  可是如今的他却是生出了野心,甚至在想只有登上了那个位置才能改变高丽的未来,自己会是秦昭襄王,而自己的兄长不能带领高丽走向繁荣。  可以说这颗种子是杨秉亲自种进他的心里的,将来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成参天大树。  他并不是一个圣人可以做到普度众生,他已经看到了这个民族背后的狼子野心,谦卑的背后乃是自大。  他可以预料的到的是一旦这个友国逐渐强盛了,自然也会慢慢滋生出野心,到时候那些边疆百姓就将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青苗法就是一剂毒药,这一剂良方他相信在高丽也没有合适生长的土壤,那些当地的大族会更加无耻。  如果说大宋的官吏和士绅会碍于朝廷有所收敛,可高丽这个大族和王室共同治理的模式下,会让那些当地大族更加肆无忌惮。  到那时百姓与大族的矛盾当激化到了一定矛盾后,大族和王室也无法维持所谓的和平,国内的形势彻底的紊乱。  到那时候的大宋插手其中,方才能够做到真正将其成为附属国,成了国土的一部分。  可谓是润物细无声,那时候高丽的百姓不会将大宋视作外敌反倒是视作王师。  高丽使臣递交称臣国表,就在这一年他在高丽投向了一枚暗子,如今只需要静静等候发芽即可了。  有时候国与国的纷争并不一定需要动用兵力,通过外力的手段激化国内的矛盾同样可以做到。  这并非是没有先例,早就在先秦时期,运筹帷帐中,决胜千里外也并不是就指有谋略的将士,在那个混乱的时代有名士能够做到兵不血刃的赢得战争或者吞下一个国家。  齐恒公时期管仲将一种绨的面料炒至了天价,然后又不允许本国人栽种,只能向邻国进口。  而如此成本低盈利高的事情让商人眼红,商人逐利所以在鼓动之下,百姓放弃了种植粮食而去生产绨。  最后等到鲁国的农业荒废后,绨的价格一下子降低又将本国的粮食涨价,鲁国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这面料绨并非必需品,而粮食却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鲁国才会变得如此的被动。  在孙集的陪同下,杨秉拿着锄头又回到了农地,如今也到了纷纷回家的时候。  因为对于这个杨大身份的猜测,所以这农人还是颇有顾忌不敢去询问。  反倒是张七平日里两人谈话最多,所以才壮着胆子上前问道:“杨大,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多人都求着你咧,我看着你一定是县城里的胥吏是也不是?”

他笃信平日里和善的杨大也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怪罪,即使是那县衙的官吏也不会记恨他。  杨秉对此丝毫不惊讶,今天这番定然只要是一个人都能看得出不对劲,而他也从来不会轻视任何人把其他人当作傻子。  他也不否认,笑吟吟道:“张大哥,我说我的官可比你想的大的多,你信也不信?”

张七听闻也是嘿嘿笑道:“你杨大定然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可若是大的没边我张七可不信,我可是见过我们泌阳县的知县的!”

一旁的孙集也是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来,毕竟今天那泌阳县知县还有一众佐官可都在场,和这张七离得可不远。  对比他说的话实在是引人发笑,这倒也不是张七撒谎,而是当初他在县城的时候也是远远的瞧了一眼。  若是说面相定然已经模糊不清了,能够记得的也就那一身青色官袍还有些印象了,谁让今天这泌阳县知县穿了一身粗布麻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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