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如今已经病重,叶护性子太过软弱,朝中大权为内乙所把控,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可是叶护宁愿防备着我这个姐姐,也要相信一个外人!”
老汗王如今谁也不见,马伊娜也没有想过见到父汗会有什么转机,毕竟当初她就像是工具一样准备就要送到辽国。 身为回鹘汗国的公主送给辽国国主为玩物,可想而知她在自己父亲心中的地位。 老汗王子女众多,不过叶护因为太早确认了继承人身份的缘故,所以其他的几个儿子都没有什么机会。 更为主要的原因除去叶护成年,其他的儿子都尚且年幼,根本没有时间去培养自己的势力。 而马伊娜也不过是诸多女儿中的其中一个,虽然有着回鹘珍珠的称呼,可也不过是一个华而不实的赞誉。 如今掌控着回鹘骑兵就仿佛拿捏着回鹘汗国的咽喉,而内城的士卒都是叶护的心腹将领所统帅,而身为宰相的内乙把持朝政和叶护互为犄角之势与她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 她身边跟随着的都是军中勇士,其中药罗格是这一支骑兵的统帅,也是她的爱慕者和追求者。 她虽然明白和药罗格的结合是最为明智和正确的决定,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想起在西夏时所遇见的那个宋人身影。 药罗格容貌乃是标准的回鹘男子的形象,他对于马伊娜不仅仅有着爱慕还有忠诚,就像是臣子去效忠君主那种忠诚。 当初回鹘骑兵的骄傲被西夏击溃的那一刻,是公主马伊娜这个回鹘最明亮的珍珠给予他们勇气去抵抗西夏攻城的敌军。 药罗格半跪在地,低着头说道:“公主,您所做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会依从,会像信仰慈悲伟大的佛祖一样去信奉您!”
回鹘人信佛,将此作为誓言可以说是来自内心的最为真诚的话了。 马伊娜微微抬手,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正因为有你们的忠诚,才会让我觉得我们回鹘汗国也有重复荣光的那一日!”
她心里明白这些人无法给予自己有效的建议,她的话也不过是些抱怨而已。 外面是辽国的士兵,敌军压境当初的他们能够打退辽军,那是因为那时的辽军面对的是最为强盛的回鹘汗国。 那个时候她的父汗还未老迈,是那个骁勇善战野心勃勃的汗王,不过也是那一战熄灭了他的野心,同时也让辽国目的落空。 那一战虽然击退了辽国,可是也给回鹘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直到第二次西夏攻城之时还没有恢复过来。 如今可谓是重病中的回鹘需要面对一个有所准备的辽军,她的内心彷徨而又无措。 而就在此时,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公主,丞相内乙差人来报,邀你入宫中商谈抵抗辽国的进攻!”
宫里乃是丞相内乙和太子叶护的地盘,她独自在外城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药罗格立刻皱眉,说道:“公主万万不能去,如果您进了皇宫可就是没有了任何依靠,是生是死都由他们所掌控了!”
如果他知道汉文化,就会说这是一场鸿门宴一旦去往宫里,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马伊娜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如今外敌就在城外,而我们还斗成一团继续下去,恐怕不需要辽军攻城,这个城门就自己打开了!”
他四千骑兵抵抗不了外面的辽军,同样身在内城的叶护和内乙,没有了外城的防护那么很快就会被破城。 到时候辽军一旦破城就会生灵涂炭,她们都是回鹘之人,马伊娜无法坐视普通百姓死在了那些辽人的屠刀之下。 无论是西夏人还是辽人甚至于宋人她都不信任,战争的胜败都是必将导致一方被蹂躏。 药罗格蹙眉道:“公主,药罗格和你一起去往宫里,如果他们对您有歹意,我必死在您之前!”
马伊娜摇了摇头道:“不,药罗格我要你帮我守护着外城,即使我遭遇不测,这外城不能丢,不要为我报仇你们要作为外城最为坚固的壁垒!”
药罗格不出声,因为公主背后就是一尊金碧辉煌的佛像,他不能对着佛祖撒谎。 如果公主遭遇不测,他无法去保持理智管顾外面的辽军,他要带领精骑将皇宫内的毒瘤全部清扫干净为公主报仇。 马伊娜皱着眉说道:“药罗格,我要你答应我!我回鹘汗国可以毁在外敌手上,但是不能毁在自己人手上,否则即使是死我也不会安心!”
“如果药罗格你为了我而造杀孽,我将不被佛祖宽恕永远在无间地狱之中,永堕阿鼻地狱!”
这话才是直击药罗格内心的话,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不过她相信叶护和内乙值此关头竟然会想着争权夺势,要知道这种操作一旦不妥当造成的后果,可以说是内战亡国。 到时候都要沦为辽国的奴隶,他们不会连这种情势都想不明白。 马伊娜率领着一对十数人的骑兵从外城离开,向内城赶去奔向王宫。 这城门总共有四个大门,外城有两个门还有两个城门由叶护的人掌控。 此刻的叶护坐在那张属于回鹘汗王的位置之上,老汗王早就已经被他和内乙圈禁了起来,之所以没有直接上位,那是担心自己的姐姐会鱼死网破。 不过如今辽人攻打了过来,以他那胆怯如鼠的性格将一切决策交给了内乙。 所以方才有派人请公主马伊娜进宫相商,他倒不是没有想过瓮中捉鳖,杀了公主马伊娜然后顺势吞下这支回鹘精锐骑兵。 可是他听闻那支回鹘骑兵对其忠心耿耿,他不敢去担任何的责任,一旦那回鹘骑兵冲向内城,那他需要祈祷的是先被骑兵攻破,还是被辽军先破城。 “丞相,辽人如今已经整顿好了兵马此刻就要准备着攻城,我们要不还是派使臣同他们和谈,无论是割地还是赔款我们都答应!”
叶护坐在汗位上极为没有骨气的说着,老汗王在时还能说上玉石俱焚的话,可是身为太子的叶护竟然未战先怯。 如果马伊娜是男儿身,无疑是最适合接任汗位的选择,不过在回鹘汗国中女人的地位本就底下,甚至和中原文化相比,男女地位上差距会更大。 面对这个畏惧辽人的回鹘太子,内乙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太子的想法,可能也代表着自己身边的那些心腹所想。 他要将马伊娜喊入皇宫也是为了坚定共同抗辽的决心,不过他还是解释道:“太子,辽人之所以会趁着如今来攻我回鹘汗国,那是因为此刻正是我们最为衰弱之时,而且想着大宋无暇看顾之时攻我回鹘!”
如今的回鹘汗国至少明面上也是大宋的附属国,当然这也是名头上而已,如西夏也还是大宋的附属国。 他们也同样是辽国的附属国,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名头上的认怂,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保证安稳为什么不答应? 不过附属国别人宗主国想要动你也是不需要顾及什么,如大宋正在整顿兵马准备对西夏动手,而辽国同样也是对回鹘下手一样。 平衡之时谁也不会出手,可是如今宋国率先打破了平衡,那么辽国自然也想要来分一杯羹。 既然大宋想要吞下西夏,那么近在眼前且软弱可欺的回鹘汗国无疑是更好的目标对象。 辽国之所以如此的被动,那是因为如今的大宋与高丽形成了攻防连线,西北之地有大宋的精髓部队。 而若是辽军想要趁着大宋攻打西夏之时,想要对大宋出兵,那么大宋的北边守军只需要守城抵御。 而高丽则是直接攻击辽国后方,那么原本不稳定的后方也一下子就着火了。 毕竟如今辽国国内的形势也并不安稳,后方有一个“受气包”高丽盯着,就像是一个被欺负的委屈孩子。 一旦有机会就要出手打你一下,虽然并不是强有力可也无法忽视。 而且其中还有渤海人以及北地汉人,这些原本被打压的“不稳定因素”,他们也会随时成为易燃的炸药,而高丽就是那点燃的火焰。 到那时候辽国可就内忧外患了,所以即使是攻打回鹘也是仅仅派出了一万士卒。 叶护低着头说道:“丞相,我们何不请来宋人,为我们抵御辽国人!”
内乙道:“太子,宋人无暇……” 话没有说完他瞪大了眼睛,眼神变得无比的认真看着太子道:“您的意思是,已经联络到了宋人?”
这个时候的叶护,也是笑吟吟的看着内乙说道:“不错,不过好戏还没有开场!”
这个时候马伊娜也是已经来到了殿中,她的目光看向大殿内的叶护。 这个和羔羊一样软弱的弟弟如何能够带领回鹘汗国走向复兴,她的心里充满着质疑。 叶护不如老汗王那般的魁梧壮硕,看起来就像是大宋的文人一样,有些儒雅气在身上。 他笑着看向马伊娜道:“姐姐,您终于来了!”
刚刚起身一副怯弱模样的叶护,慢慢的走上了台阶上,缓缓的坐在了回鹘汗位之上。 脸上没有流露出着迷和大权在握的感觉,而是缓缓道:“一切都该结束了!”
内乙则是像明白了什么,太子叶护根本不是想要向辽人投降,他刚刚的那番话只不过是在试探他是不是偏向辽国。 “他是偏向宋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十分惊悚的想法,他自从将老汗王圈禁后,便一手扶持本就有势力的叶护为太子。 原以为自己将一切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可是就在片刻的功夫大殿内,一阵钩索声响起,缓缓从那帷幕缓缓落下一众身着黑衣外罩内称甲胄的人落下。 而在太子叶护左侧,油灯的帷幕后也走出了一位身披大氅的男子走了出来,他披散着头发眼神如同猛虎一样凶恶。 他正是从大宋赶来的顾千帆,与在大宋时截然不同。 宋人的目光的确盯在西夏,不过在眼前的肥肉不可能不管,如何能够眼看着辽人在眼前吞下。 他并非回到了西夏,而是奉官家的命令同西北边将,彻底吞并下回鹘汗国。 掌握住丝绸之路的要塞,作为西北军的中转站纽带。 拢共有西夏精锐骑兵五千,其中重甲骑兵也就是步人甲三千,轻骑兵两人组成的方阵。 之所以没有露面,只是想着等待辽国有等不住的时候。 顾千帆披散着头发没有束着发髻,里面穿着甲胄外面披着黑色羽织的大氅,看起来十分威武。 即使此刻马伊娜见到了那个熟悉的男人,但是心里不仅仅没有欣喜而是愤怒。 她愤怒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叶护道:“你想要驱虎吞狼,但是这头虎根本赶不走的!”
她知道大宋会支援回鹘汗国,绝对不会和当初那样仅仅为了制衡,因为如今的西夏已经自顾不暇了。 他们也没有了自我价值,自然也要被宋人一口吞下了。 叶护则是满不在意的笑着说道:“这种日子我已经过够了,父汗被内乙圈禁,王姐你想要让回鹘汗国恢复往日的荣光,别做梦了无论是大宋还是辽国,你觉得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下一个西夏在他们眼皮底下壮大起来吗?”
“大宋的皇帝承诺封我为异姓王,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马伊娜怒不可遏的指着他说道:“这是祖宗打下来的基业,你就这么坐视丢在你的手中吗?”
叶护满不在意道:“丢了便丢了,难道要我继续过那种牧马放羊的日子一点点的复兴基业吗?别做梦了,如今顺应大宋方才是正道!”
此刻的内乙即使是再傻也知道自己危险,他悄悄的想要溜走可是却被顾千帆扔出的长剑刺穿了胸膛,口中吐出鲜血倒地不起。 叶护有些不满的说道:“内乙并不偏向辽国,使者大可不必杀了他!”
因为他刚刚试探了内乙的想法,至于内乙圈禁父汗,试图想要架空他,这些他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