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狱的地牢之中,此刻的赵盼儿虽然并未经受任何刑罚,却是枷锁紧紧束缚住手脚。 一旁的陈廉都有些于心不忍,在一旁说道:“顾头儿,这半遮面的掌柜娘子都已经交代了画在那欧阳旭身上,我们应该去追捕欧阳旭才是!”
顾千帆眼神看向身旁的陈廉道:“你能保证她所说的一定便是真的吗?她若是随意攀咬不仅仅浪费我们的时间,还转移了我们办案的目标!”
“在皇城司里没有老人妇孺,有的只有审问的犯人!”
而赵盼儿已经整整两日未曾摄入水和食物,且没有得到休息,所以她此刻面色苍白,眼神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也因为干燥而裂出了口子。 她说话之时声音也有些沙哑,勉强的说道:“无论问我多少遍都是一样画在欧阳旭身上,你们找不到画却将目标放在我一个弱质女子身上,可见你的无能!”
顾千帆并没有生气,反而语气十分平淡的说:“放心,欧阳旭那边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你不用刻意激怒我,若是你不说出来画到底在哪,你便一日不得自由!”
他身边的陈廉都觉得太过不近人情了,想来也是这东京赫赫有名的顾阎罗的名声,可不仅仅是人口口相传的几句话而已。 不过对于赵盼儿也仅仅是节食断水这种惩处,并没有施以刑罚可见他也是存有恻隐之心。 就在此时司狱的地牢中,突然有人打开了铁门走了进来。 顾千帆来到来人,语气平静的的说道:“这里与你无干,给我滚出去!”
来人正是于忠全,若是平时面对顾千帆的话他并不能反驳什么,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顾千帆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的命令在这皇城司他不得不听。 可是今日他反而笑着说:“顾副使好大的脾气,我可是奉司公之命前来!”
顾千帆神情不变只是静静的看着于忠全并不言语,只见他一声命下他的身后出现两名粗使的嬷嬷。 他显然顾忌到了男女之防,不便让手下人去将赵盼儿带出这皇城司地牢中。 要知道此刻的赵盼儿已经十分虚弱了,想要自己走出地牢自然有些难度。 顾千帆并没有阻拦,雷敬毕竟才是皇城司的一把手,他不能直面违背对方的命令。 一旁的陈廉解开枷锁,那两位嬷嬷扶住有些虚弱的赵盼儿。 而在皇城司的大门之外,早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外面。 杨秉此时并不宜出现,这个时候他的身影若是掺入其中,只会让局势变得更乱,池水变得更加浑浊。 孙三娘还有宋引章已经久候在门外了,在见到两位嬷嬷将赵盼儿从衙门扶了出来。 孙三娘见到赵盼儿这幅模样,立刻就哭了出来:“盼儿!这些天杀的,竟然如此狠心!”
即使皇城司不远处的陈廉还站在那里,听见孙三娘的叱骂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 毕竟他也是半遮面的熟客了,除去在衙门里的时间便常常去那里,因为家中母亲喜欢她们家的茶果,还时常用捧盒打菏带回去。 宋引章与孙三娘从两位嬷嬷的手中将她接过,一同扶上了马车。 不过好在赵盼儿虽然有些虚弱,可是并未昏迷过去。 宋引章将水缓缓送入赵盼儿的口中,她的精神状态才慢慢有些回转。 随着身体摄入水分后,她眼神方才有了些神采。 宋引章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好在杨秉出手救了盼儿姐,否则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们在这东京城,只是开了一间生意客源不错的茶坊,可是在那些真正达官贵人眼中算不得什么! 孙三娘也是一阵后怕:“等盼儿你身体好了些,我们需得好好感谢他!”
一旁的宋引章也是连连点头,这种可是救命的恩情,若是没有他施以援手她们也是束手无策。 赵盼儿听到杨秉的名字,也是嘴角上扬笑着说:“嗯,定然得当面感谢!”
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留在原地的陈廉问起身边的顾千帆说:“顾头儿,你说这半遮面的掌柜娘子,到底请动了何人竟然能让司公亲自出面!”
顾千帆并没有回答,可是他的心中已经猜出了一个模糊的大概了。 而在另一边,在外城的城南的杨秉府邸之中,今日也显得格外忙碌, 以至于以往颇为冷静的杨府都上下忙活了起来,绿珠去后厨准备茶果,而青荷在一处煎茶。 而这位特殊来客,是一位九岁大的孩童此刻身边跟随着一位年若五十岁上下的男子,看其形态与声音自然能够瞧出这是宫中的宦官。 还有两名护卫把持在中庭外,他们神情冷峻。 杨秉也未想到这官家当真放心将太子带到他的府上,要知道如今的官家可是只有这一个独子了。 若是被朝中相公知晓,恐怕明日的朝堂上关于弹劾他的折子,还有劝诫官家的折子都会堆满案前。 杨秉看着面前仅仅九岁的孩童,却是少了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有些过于老成了。 见到杨秉的那一刻作揖道:“受益拜见老师,以后在府中之时还请老师如此称呼我!”
本来想要说的一些话也被堵了回去,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那位宦官。 只见那名内官也微微颌首,是认同太子的这个称呼。 在杨秉打量着赵受益的同时,对方同样也在注视着自己的老师。 他在崇政殿之时,也曾听起那些老师说起过这位状元郎老师的文章,言他的文章务实去虚颇有古风。 实则在最初杨秉的文章也是那辞藻妍丽的骈文,只是随着他不断进步还有老师的建议方才有了后面的改变。 绿珠和青荷将茶汤与茶果端至案几之上,可是赵受益却是目不转睛,并没有被这些所影响。 倒不是他不喜欢这宫外的吃食,这孩子贪吃的习惯自然他也有,只是以往在崇政殿老师的教诲让他十分克制。 一旁的杨秉瞧出了他眼中的挣扎,笑着说:“无碍,若是喜欢便尝尝也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