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的路上,沈妙澄仍是沉浸在打败了梁世中的喜悦中,一旁的沈元灏看着她因着高兴,雪白的面庞上渗出薄薄的红晕,犹如朝霞映雪般难描难画。念起在训练场上的那一幕,沈元灏心下微沉,只与妹妹道:“你与我说实话,你与梁世中是不是之前见过?”
听着兄长语气中是少有的严肃,沈妙澄转过身,“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做什么?”
沈元灏的声音已是有了严峻的味道:“方才在军营,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打败梁世中?”
“怎么不能,在宫里的时候,就连徐统领都不是我的对手!”
沈元灏心知自己这个妹妹自幼便是被呵护着长大,向来不知天高地厚,当下也不愿继续谈论此事,只言道:“回答我的话。”
见沈元灏是十分认真的神色,沈妙澄虽是不解,却还是点了点头,“我曾在宫里见过他。”
“何时的事?”
沈元灏心中一震。“那天我去元和殿找阿爷,他刚巧进宫觐见,所以就见到了。”
沈妙澄老实作答,话音刚落,又是想起自己从秋千上落下的事,她动了动唇,却觉得太过丢脸,终究没好意思和兄长说。“他可有和你说什么?”
沈元灏蹙起眉心。沈妙澄摇了摇头,“倒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他很无礼,手下也很嚣张。”
“往后再见到他,不要理他,知道吗?”
沈元灏叮嘱。“为什么?”
沈妙澄有些不明白。“你说为什么?你是大渝的公主,是金枝玉叶,他不过一个庶民出身的武夫,如何配与你说话?”
沈元灏喝道。沈妙澄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小声嘀咕:“庶民出身怎么了,书上都写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还敢顶嘴?”
见兄长当真生气了,沈妙澄立时闭上嘴巴,不敢吭声了。“看样子我是要进宫回禀父皇,早点把你嫁到萧家去,省的忧心。”
沈元灏见妹妹不再说话,一颗心便也软了,只抬起手抚了抚沈妙澄的发顶。“大哥!”
听到兄长谈及自己的婚事,沈妙澄的面颊顿时烧了起来,冲着哥哥喊道。“行了,”沈元灏见已快到宫城,终于不再逗她,只言了句:“这宫也出了,逛也逛了,回去安分点。”
马车缓缓在宫门口停下,沈妙澄下了马车,就见朝云已是领了两个宫女在那里候着了,看着沈妙澄回来,朝云眼眸一亮,顿时上前将一件毛绒斗篷为沈妙澄披在了身上:“公主可算是回来了,您说说,您出宫也就罢了,怎也不多带件衣裳?”
“我不冷。”
沈妙澄向着她莞尔一笑,回眸,就见兄长已是掀开了车帘,引得朝云与宫女们俱是行下礼去。“朝云,你过来。”
沈元灏仍是坐在车上,向着朝云唤道。朝云有些茫然,却还是恭声称是,走到了马车边,轻声道:“殿下请吩咐。”
沈元灏微微倾下身子,在朝云耳旁叮咛了一句:“看好公主,一旦梁世中与她有任何来往,立时派人告诉我。”
朝云心下一震,不等她回过神来,沈元灏已是放下了车帘,一声令下,车夫便是调转了马头,离开了宫城。“朝云姐姐,大哥和你说了什么?”
待朝云回来,沈妙澄立时问道。“没什么,”朝云收敛心神,只温声道:“殿下说您近日又瘦了些,嘱咐奴婢要好好照顾您。”
“哥哥就爱这样,巴不得我吃成小肉墩才好。”
沈妙澄不疑有他,一句话说完,却是揉了揉肚子,与朝云笑道:“这说起来我还真觉得饿了,朝云姐姐,咱们快点回宫,让膳房多做些好吃的。”
朝云答应着,想起方才沈元灏的叮嘱,一颗心却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只将心思压下,快步跟了上去。太和殿中。崇安帝坐于龙椅之上,满朝文武分站于大殿两侧,气氛肃穆而庄严。就见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站于堂下,他的眉峰如剑,面庞的轮廓深隽而冷峻,即便面对皇上也不曾下跪,只抱拳行了一礼,道:“启禀皇上,末将已有发妻,府中也蓄有姬妾,实在不是郡主良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男子话音刚落,满堂皆惊,四下里响起窃窃私语之声。崇安帝的脸色亦是沉了下去,他望着堂下的男子,道:“爱卿这是不愿意?”
“请皇上恕罪。”
梁世中的声音沉稳而果决,不带丝毫转圜的余地。“好,”崇安帝眸心深沉,竭力将心中的怒火按压下去,沉声道:“爱卿既然不愿娶淑荣,朕也不好逼你,既如此,此事暂表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