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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这个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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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澄醒来时,只觉颈肩处传来一股剧痛,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颈弯,一双眸子则是向着四周看去,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看着自己躺在一处十分破败的茅屋中,房梁处挂满了蜘蛛网,就连她的身下铺着的也不是柔软的锦被,而是扎人的稻草。沈妙澄心中一怔,有一瞬的功夫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她从稻草堆上坐起身子,记忆才从脑海中慢慢浮现了出来。她想起自己与阿娘一道去了法华寺为大哥祈福,路上有那样多的人挤在道路两旁,想要一睹她的真容,她也不曾有什么不规矩的举动,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马车里,到了法华寺后,她与母亲一道去了佛堂,她怎么也不曾想到,佛像上竟会藏着一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武功高强的男人。她几乎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被他掳去的,当时的情形乱极了,她只记得那个人一举扣住了她的颈脖,勒令母后命那些护卫退下,母亲惊慌失措的眸子直到此刻还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而当那人将她从法华寺掳走后,她只觉颈肩处一股剧痛,接着便什么也不晓得,等到她醒来,已经在这间茅屋中了。沈妙澄念起法华寺的那一幕,一颗心只“砰砰”跳着,她悄悄探出了身子,见四下里无人,她拾起裙角,刚出了屋子,就听一道男声响起,与她言了句:“公主还是待在屋子里为好。”

沈妙澄脚步一顿,就见一道黑影自房顶上一跃而下,他身材极高,五官的轮廓十分深邃,刚看清他的容貌,沈妙澄便是大惊失色,一句话已是脱口而出:“是你?图归糜?”

图归糜眸心深黑,向着沈妙澄微微点头,“公主还记得在下。”

“是你掳走了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妙澄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公主不是一直都很惦记阏氏吗?在下这便送您去漠格,让您去见您的小姑姑,不好吗?”

图归糜声音平静,他虽武功高强,又事先躲在了法华寺中,可掳走沈妙澄时却还是与护卫交了手并受了伤,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更显得冷酷无情。“这是小姑姑的意思?是小姑姑让你掳走我,把我带到漠格去?”

沈妙澄看着图归糜的眼睛,声音中透着几分惊恐。图归糜不置可否,只与沈妙澄道:“公主不必问这些,只需跟着在下,您最好不要想着逃跑,更不要想着和大渝的皇上暗送消息,在下是个粗人,不会怜香惜玉。”

图归糜说完,便是将一壶水与两块馒头一道丢给了沈妙澄,接着便是“哐当”一声响,茅屋的门已是被他从外面合上。“图归糜?图归糜?”

沈妙澄试着将门打开,无奈那门已是让图归糜从外面锁死,她用力怕打着门框,与图归糜喊道:“你将话给我说清楚了,你掳走我到底要做什么?你知道我是大渝的公主,你这样掳了我,我阿爷和阿娘都不会放过你的……”沈妙澄喊了一会儿,外面却始终是静悄悄的,她又气又急,只抬起脚在那门框上狠狠地踹了一脚,终是在稻草上重新坐下,她喉咙干的厉害,只勉强喝了两口水,至于那两块馒头,却实在是难以下咽。看着眼前的这间破茅屋,她长这样大,还从不曾住过这样的地方。沈妙澄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却蓦然想到梁世中曾与自己说的一句话,他说,她就不怕漠格人把她掳去,去当汗王的小阏氏?“这个乌鸦嘴……”沈妙澄眸心满是气苦之色,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被他给说中了……”说完,沈妙澄向着四周看去,只在心里念叨着,“阿爷,阿娘,大哥,你们快派人来救我啊……”京城,皇宫。“如何了?可有公主的消息?”

皇后血红着一双眼睛,待看见高公公进来后,当下便是喝问道。高公公的眼底蕴着忧虑之色,只与皇后摇了摇头,“方才严统领来传话,还不曾找到公主的下落。”

“一群饭桶!”

皇后扬起手掌,在雕花楠木桌上重重的拍了下去,“那贼子不过区区一人,任他武功如何高强,京城里这样多的护卫,居然能让他带走公主!”

“娘娘息怒,”高公公微微躬着身子,念起沈妙澄的安危,也是焦急不已,只道:“公主如今在那贼子手里,老奴只怕那贼子会用公主要挟,打斗中难免会伤着公主。”

“传令下去,命严统领继续追查公主的下落,本宫不论他用什么法子,也不管有多少牺牲,都一定要保得公主周全,公主但凡少了一根头发丝儿,我都拿他是问!”

“是。”

高公公闻言,只行了一礼,匆匆退了下去。“娘娘,你先别太着急,那贼子不过一人,他带着公主跑不了多远的。”

兰姑姑上前将一碗茶水送到了皇后手边,温声安慰道。“本宫怕就怕他还有其余同党,澄儿落在他们手里……”皇后只觉一颗心揪在了一处,说到这便是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接过那茶碗却也不喝,只复又搁在了桌上,眼圈却是红了起来。“娘娘,咱们公主福泽深厚,又最是机灵不过的,您放宽心,她一定会没事的。”

兰姑姑见皇后如此,只俯下身望着皇后的眼睛,一字字的开口。“那些漠格人本就凶残,咱们又拒绝了汗王的求婚,只怕漠格对咱们早就心生怨恨,如今澄儿被他们掳去,定是凶多吉少……”皇后的眼中有泪光闪过,她向着兰姑姑看去,哑声道:“你不必来安慰我。”

“娘娘……”兰姑姑心知皇后所说极是,念起沈妙澄的处境,只觉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起来。“灏儿出征漠格,澄儿又失去了下落,若他们两当中有谁有个三长两短,要本宫如何活下去……”皇后缓缓闭上了眸子,在这一刻,她再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只是一个为儿女忧心的寻常母亲。艳阳高照。沈妙澄只觉自己的喉咙里犹如火烧一般,她向着前面看去,就见图归糜背对着自己,手里牵着一根绳子,那绳子正是拴在她的手腕上。“图归糜。”

沈妙澄哑声喊着他。图归糜脚步不停,似是压根不曾听到她的话。“图归糜!”

沈妙澄拔高了声音。男人终是停下了步子。“我渴了,我要喝水。”

沈妙澄微微喘着气,这几日,图归糜只带着她不停的赶路,他所走的全是偏僻的山路与密林小道,风餐露宿,委实苦不堪言,沈妙澄自出生后便是养尊处优的过日子,何曾受过这等罪,不过几日下来,整个人都是瘦了一大圈。“你不是刚喝过?”

图归糜皱起眉。“我累了,我再也走不动了!”

沈妙澄向着四周看去,见周围俱是荒无人烟的样子,她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去,当下只在地上一趟,颇有几分你能奈我何的味道。“我劝你还是起来。”

图归糜的声音冷漠而低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妙澄,一字字的道了句:“再不起来,我就将你的衣裳扒了。”

“你……”沈妙澄大惊,见图归糜作势要向着自己走来,沈妙澄脸色一白,慌忙站起了身子。“继续走。”

图归糜一语言毕,便是转过身,拉着沈妙澄继续向着前面走去。“你再这样让我吃剩饭,睡草地,我一定会生病的,不等到漠格,我就会死的……”沈妙澄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男人的侧颜,图归糜却是头也未回,只与她道了句;“你放心,你死不了。”

“我从小娇生惯养,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在半道上的,你也不想带一具尸体回漠格对不对?”

沈妙澄说的倒不是假话,她的唇瓣干裂出了一道道小口子,一双脚更是磨出了血泡,更不用说那一双皓腕,因着绳子的摩擦早已是血迹斑斑,这几天这般辛苦的赶路,她竟然还不曾倒下,就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吃惊。图归糜看着她苍白的一张脸,黑眸深处有犹豫闪过,终是停下步子,与她问了句:“你要如何?”

“我要住店,你最起码要给我开一间房,让我吃一顿热乎乎的饭,睡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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