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在漠格过得还习惯吗?那些奶茶和烤肉,您吃的惯吗?”
我偎在母亲身边,犹如回到了儿时,和她轻声问道。“放心,娘过得很习惯,那些奶茶和羊肉,一开始的时候是觉得膻得慌,可吃久了便也习惯了,尤其是那些手把肉,娘吃着只觉得香。”
阿娘握着我的手,和我微笑着开口。听着她的话,我便是放下心来,我抚着自己的肚子,一想着等生产的时候母亲和图尔克都能陪在我身边,心里就觉得十分踏实。“月牙儿,娘瞧着你这个肚子,倒像是个闺女。”
阿娘伸出手,也是轻轻的抚上了我的肚子。我听着便是笑了,“牧场里的阿妈们也这么说。”
“是吗?”
阿娘一怔,默了默才道:“可阿娘听说,图尔克王爷想要的是儿子?”
我心里也有些没底,却还是安慰道:“娘,您放心,等孩子出生,不管男孩女孩,图尔克都会一样疼爱的。”
阿娘点了点头,“但愿吧。”
我和娘又是说了些别的话,直到大阏氏身边的侍女走进了帐子,请我们去王帐用膳,我与她点了点头,只劳她传话给大阏氏,就说我和阿娘一会儿就到。等那侍女离开后,阿娘的眸心有忧色划过,压低了声音道:“月牙儿,娘有件事想问你。”
我有些不解,“您只管问就是。”
“娘知道,大阏氏以前是图尔克的王妃,若你们一直留在王城,和大阏氏隔得这样近,那哪儿成?”
听着阿娘的话,我吓了一跳,“娘,您这是想到哪儿去了?大阏氏是我姐姐,她对我一直都很好。”
“娘知道,”阿娘连忙拍了拍我的手,“大阏氏脾气好,对我也是和和气气的,可她到底与图尔克有过那一段过往,又娇嫩的跟花骨朵似的,就连女人瞧着都喜欢,又何况是王爷?她和王爷在王城里这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娘就怕……你会吃亏。”
“娘,您放心吧。”
我明白母亲是为我着想,只和她说道:“大阏氏嫁到漠格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她和图尔克之间的事都过去了,她爱的是大汗,她和大汗都已经有了一双儿女,我和图尔克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话虽这么说,可娘还是……”“娘,”我温声打断了母亲的话,“我知道您是心疼我,可图尔克和大阏氏的为人我都是知道的,也都是信得过的,倒也不是我们一定要留在王城,而是焉岐山实在太过荒凉了,若是可以,我也不希望图尔克带着牧民们再回去了,在那里,牧民们实在太辛苦了。”
“你这孩子,”阿娘握住了我的手,声音中透出了几分感叹,“从小就会替别人考虑。”
我忍不住莞尔,只和阿娘温声道:“娘,咱们快走吧,别让大阏氏久等。”
阿娘答应着,和我一道站起了身子,还不曾走到门口,我便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儿,我停下了步子,一旁的阿娘察觉到我神色不对,顿时问道:“月牙儿,怎么了?”
“阿娘,你看……”我提起了裙摆,就见那里已是湿了一片,阿娘瞧着,面色顿时大变,只上前扶住了我,“月牙儿,你这是破水了呀!”
我有些慌乱,只听着阿娘冲着帐外大声喊着:“来人,快来人!”
我从没想过生个孩子对女人来说竟会是如此的艰难,我原本以为自己在怀孕的时候做了那么多的活儿,生产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容易些,可那一阵紧过一阵的剧痛却还是折磨的我面色如雪,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每逢开口,也都是一些含糊不清的呜咽与神吟,产婆的医女都围在我身边,阿娘也在,那么多人都在帮我,可我的肚子仍是那样那样的疼,疼的人恨不得立刻昏过去。“娘,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我忍不住哭了。“月牙儿,女人生来就是受苦的,你坚持住,要把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阿娘含着泪,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王爷,王妃已经生产了,您不能进去。”
我听见了侍女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我挣扎着从榻上微微坐起了身子,就听一道男声透着怒火厉声喝出了两个字“让开!”
我向着帐外看去,果真瞧见那道颀长英挺的身影。“图尔克……”看见他,我只觉说不出的委屈,眼泪只流的越凶了。“哭什么,不过是生个孩子,”他大步冲了过来,一把将我从阿娘身边抱在了怀里,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宽阔温暖,他的黑眸深邃,笔直的看着我的眼睛,“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腹中的疼痛仿佛要将我劈成两半,我看着他,终是抬起手在他的身上推了一把,噙着泪道:“图尔克,你这个罪魁祸首。”
“好,我是罪魁祸首,你把孩子给我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我随你处置。”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却还是清晰有力。我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眼睛中看见了一抹恐惧,图尔克……他居然在害怕。便是他的这一个眼神,仿佛给了我许许多多的力量,让我几乎拼尽全力,去生下我们两的孩子。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帐子里传出了一道响亮的婴啼。我的孩子终于生了下来,如那些阿妈们所说的那样,我的孩子果然是个女儿。产婆已是将孩子裹在了小被子里,送到了我身边。我既是好奇,又是爱怜的看着她,用尽了力气,才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亲。而图尔克仍是守在一旁,自从知道是女儿后,他便一直沉着一张脸,连女儿也没有抱过。“图尔克,我拼死拼活才生下这个孩子,我不许你嫌弃她。”
我看着他这样,只觉得十分生气,我刚生过孩子,声音还很微弱,可我知道他能听得清楚。“笑话,我会嫌弃自己的孩子?”
他皱了皱眉,只俯下身凑了过来,他仔细端详了女儿片刻,语气里还是浓浓的嫌弃:“她怎么长的这么丑?”
“图尔克!”
我声音微弱的告诉他,“不是我的女儿丑,是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幅样子,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肯定还比不上我的琪琪格。”
“琪琪格?”
图尔克眼眸微动,“你给她取了名字?”
“嗯,”我向着孩子看去,轻声说道:“我的女儿,她就叫琪琪格,她会是草原上最美的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