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这边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秋瑟那边了。沈长乐明儿原本该当值,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干脆称病,同张士请了假,张士是个明白人,也不多问就给她准了假,让秋瑟连值两天。庆云得了消息,很是担忧,巴巴儿地跑来看望沈长乐。看着沈长乐脸上的道道红痕,她的眼眶霎时红了。沈长乐心头熨帖,笑道:“不碍事,就是看着吓人,唉,怪我皮肤太嫩。”
庆云破涕为笑:“姐姐还有心思同我玩笑。怎么……丽妃娘娘怎么这样啊?姐姐,你何不去同陛下诉说你的冤屈?”
沈长乐刚要回答,就隐约听得屋外传来了道声音。她心下冷笑,这是有人偷听啊!她故意道:“丽妃娘娘圣宠正隆,我去告发她也不是不可以,可就算此事叫丽妃娘娘落下个不好的名头,失去皇上对她的一二分宠爱,但她仍是主,我为奴,日子只怕更不好过,到了后头也是旁人得利。”
庆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沈长乐状似不经意地抬头,就见屋外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她知道自己目的达成了。但秋瑟好歹在皇上身边呆了几年,不会亲自出面,只怕又是巧慧做这个出头鸟了。饶是如此,这也够了,只要让丽妃对自个说的话深信不疑就好。有时候,沈长乐都佩服宫里这些爱搬弄是非的人,效率真是高,这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人来报,说是皇上宣她去。她到得承乾宫后,就见巧慧正跪在地上。她走到殿中,朝皇上行了个礼。“抬起头来,让朕瞧瞧,脸可伤得严重?”
沈长乐缓缓抬头,五根指印清晰可见。也不是沈长乐不敷鸡蛋,敷了,但是她这脸实在娇嫩,今儿就显得有几分肿了。“巧慧说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到了朕面前,有什么委屈,你就同朕一五一十地说了便是,朕定会替你做主。”
“回禀陛下,奴婢不曾受苦。”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长乐你又何苦瞒着呢?你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如实禀报了陛下便是。”
沈长乐真不知道这巧慧图什么,被秋瑟这般利用,她以为到头来她还有命活吗?眼瞧着皇上眼中掠过阵阵不耐,显然是不乐意管这事儿的。“回禀陛下,奴婢不会说话,丽妃娘娘不愿同奴婢一般见识,但丽妃娘娘身边的宫人气不过,就给了奴婢一巴掌,后来丽妃娘娘狠狠训斥了那位宫人,还赏赐了奴婢一个镯子,奴婢很是感恩丽妃娘娘的宽宏大量。”
沈长乐说着,还露出了自己戴在手上的红纹镯子。“朕记得,这枚镯子还是朕赏给丽妃的呢。”
“回禀陛下,丽妃娘娘也是这般同奴婢说的。她说她还挺舍不得这个镯子的,这个镯子陪伴她多年,一直护佑着她,又瞧着奴婢年岁还小,希望这个镯子能接着护佑奴婢,还叮嘱奴婢看着这个镯子,就要念着陛下的好,更要尽心伺候陛下。”
“她倒是有心了。你回去接着养着吧,朕,好久没去她宫里了,也得去看看。”
皇上说完就要起身,张士连忙上前去扶,被皇上摆手阻止了。“张士啊,这宫人你看着处置吧。”
“是。”
待皇上走了,张士冷眼看着地上的巧慧,吩咐道:“大伙儿都是伺候皇上的,最忌讳挑拨是非,罚板着之刑,在直房外站立两个时辰,若不死,送去雁苇泊吧。”
巧慧大骇,跪着扑到张士脚边:“掌印,掌印,求您,求求您,老祖宗,求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张士后退一步,躲开了巧慧扑上来的手:“自己做了,就该知道后果!”
“掌印,求求您了,奴婢不想死啊……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就算她在板着之刑下活了下来,犯了错去雁苇泊还能做什么?被那里的老太监,或者犯了错的太监侮辱?还是被罚去深上老林喂狼?她怕极了。她一双眼惊恐地转着,终于看到了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秋瑟,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般。“秋瑟姐姐,你说过我要是帮了你,你做了娘娘,荣华富贵享不尽,你会救我的,是吧?”
秋瑟闻言,脸色大变,看了看张士的面色,又眼瞧着巧慧往她那边爬,直接一脚踢在了她的肩头,呵斥道:“你疯了吗?说些疯言疯语,成日里搬弄是非!”
巧慧被推了个倒仰,梳得整齐的发髻乱蓬蓬垂散下来,看着好不狼狈。“好啊,秋瑟,平日里你待我好,原来都是忽悠我,就是想拿我当替死鬼呢!”
“胡说什么呢?我待你好,你却这样设计长乐,简直……枉费我一片苦心!”
听得这番无情无义之言,巧慧仰天大笑。“好啊,秋瑟,好得很!”
沈长乐看着这一场闹剧却没有一丝开心,脑中只有板着之刑这几个字晃晃荡荡地飘。她单是想想就毛骨悚然。她虽没有受过,前世却见自己身边的贴身宫女灵儿受过!她浑身上下戴着木板,要站立十二个时辰,寒冬腊月,最后到底是没能活下来。因为她的父皇发现了她对谢青棠的私情,那是作为帝王给她的敲打,却牵累了无辜的灵儿。“掌印。”
她咬咬唇,还是开口求了情,“会不会刑罚过重?”
张士转头看着沈长乐:“长乐,是皇上开明,才没有连着你一起罚。”
沈长乐魂不守舍地走在宫道上,脑中一直晃荡着张士说的这话,她下意识就要去寻谢青棠,想要求得一丝安慰。没成想,甫一到得内书堂对面的回廊,还没转过拐角,就听得一阵板子敲击在人身上的声音传来。她心头一紧,侧身躲在了拐角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望去,就见被人押在长凳上挨打的正是谢青棠。一板又一板落在他的背上,他一声不吭,可血迹已然渗透了他的纯白里衣,看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