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小妮背靠着办公桌,抬起手往上扶了扶眼,盯着完颜萍说,“先说说你。从开学到现在,校长、老师、同学,没有人不在议论你。哪哪都是你的新闻你的事,天天上头版头条,好的坏的都被你占了。咋得?神舟二号要带你上天啊?”
这是语文下次考试题目吗?神舟二号要载人?完颜萍抿嘴听着,这话里话外消息量惊人啊。“你回去,把语文书上所有古诗词、文言文和所有要背诵的抄三遍拿来给我。”
党小妮瞪着了眼完颜萍,实在不知该说她什么好,班上的多数老师都推荐她为最美青少年,可她的“绯闻”太多了吧?这就完事了?完颜萍和赵静两人心里都在嘀咕着。看着完颜萍出了办公写,党小妮才在椅子上坐下来,“再说说你。”
“先说今天的事吧。人家有没有订婚、跟谁订婚、这是你该操心的吗?你是学生,你的责任和目的是什么?离高考剩几天了,你有没有转身往后面看看?”
赵静抹着眼泪,一声不吭。党小妮看着她两边脸上的手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再说说你最近的成绩,退步的是一塌糊涂。从开学至今,人家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你是坐着火箭往下滑,什么原因你想过没?你啊,本身底子不错的,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要把你那份心思百分百地用在学习上,就不至于这样。”
“回去吧,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赵静狼狈地出了办公室,心里不服。连党小妮都开始向着完颜萍了,看来支菲菲说对了,完颜萍就是个妖精。所有人都觉得她好,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天天在家跟念经似的唠叨,你要向人家完颜萍学习啊,人家都能从学渣变成学霸……党小妮的话,赵静跟本没听进去。反而认为,以前她和完颜萍没有仇,可今天那三个耳光让她丢尽了人。这是新仇。党小妮看上去确实是一点也不平易近人,但并不代表她不是个好老师。班上发生的事情,她不是件件都知晓,但每个同学的习性,她也是大概了解的。家长会那天赵静的母亲提前在办公室就找过她了,所以,赵静的情况她也大概清楚,她母亲是个为孩子操碎了心的可怜人。可赵静却在反向逆行,还不自知,这种行为是可怕的。就跟当初的李超很像,但又不一样。赵静是在害人害已。李娜还在为完颜萍担心,却看到她挺平静地走进教室、回到座位上。她现在真是有些摸不透这姑娘的心思了,拿起笔在纸上写道:大快人心。完颜萍看了纸条,苦笑。她在纸上写道:因为要抄书三遍吗?李娜盯着纸条上的字。三耳光换来的,好像也不过分啊!完颜萍思量着党小妮的话,她也想低调,恨不得低到尘埃里去,然后埋头读书,闷声挣大钱。她不是主动惹事的人,也能管好自己,可总有些人把她当软柿子,闲来无事就想过来捏一捏。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她从来没去想过要争什么最美少年,而且人选都是由班级老师拟定,年级筛选,最终学校敲定一名。入选的人名单除了学校老师,完颜萍哪里会知道。但有人知道啊!所以她成了被拿捏的对象。她不是软柿子,她是个人啊!弱肉强食,一个人,如果老实过头,真的会生不如死,她深深地体会过,也死过。所以,女孩,善良中务必带着锋芒,你才会更出色。很快完颜萍掌掴赵静的事,整个高三年级的人都知道了。不认识她的人,都知道火箭班有个女生要上天了。下午放学铃响后,完颜萍将英语随堂考的试卷送去肖玲办公室,结果在办公室楼下就碰到了肖玲正抱着乐乐。肖玲说乐乐玩水将鞋子裤子打湿了,抱他回宿舍去换。完颜萍跟着去了她宿舍,又陪乐乐玩了一会。肖玲问她最近怎么样,学习上有没有什么难处。她笑着说没有。肖玲说她每天去接乐乐,也都有看到小靓,感觉小靓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状况都比刚去幼儿园时好了一些。完颜萍听了也跟着开心起来,她说好几天没看到小靓了,准备等一下去接她回家。肖玲让她赶快去接,等下天晚了又冷。完颜萍从肖玲宿舍出来,急匆匆地往学校门口走去。学校门口一群低年纪的学生正推推搡搡地围着小新,他们长得没有小新个子高,胆子却很肥。小新被七八个男生围着,他有些害怕站在中间,缩着头,警惕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嘻嘻哈哈地放声笑着,还在打赌,这个大个子是不是个傻瓜?他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他傻到什么程度?完颜萍一出校门就看到了这一幕,立马就像点燃的炸药桶,她扔掉自行车,火冒三丈就冲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抡着手上的书包朝那几个男生抡过去。几个男生后背莫名其妙被人砸了,转过身一看,是个假小子,疯了似的拿着书包朝他们一通胡乱地抡打。毫无规章地打法,男生们个个跑开躲避。“哎哎哎,谁啊?你抽什么疯?”
男生有人冲着她怒吼。“你们再欺负他试试!”
完颜萍真的像疯了一样,她瘦小的身子站在小新前面,一手指着前面的男生们,一手还提着书包。短碎的几绺头发洒脱地飞散在她额前,看着他们的眼神里透着股凛冽之气。男生们也看呆了,这女子看起来很英气啊!算了,还是别惹事了。这好歹是学校门口,指不定哪个校长哪个老师正在某处盯着呢。男生们仍然笑着,有人抱拳,还冲她挥手,“再见、大哥!”
眼看着那群人走远,完颜萍胸前起伏着,心中的熊熊火焰还未熄灭。右手上的书包被人接了过去。她忽然转过身去,冲着小新一通吼,“你是不是傻啊?那么多人欺负你,就不会还手吗?你那么高个子那么壮打不过他们吗?”
小新从来没见过这么凶的萍子,她就像个小狮子。他站在她跟前,微微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泛着光。许久,完颜萍恍然觉得自己疯了吗?到底在做什么啊?小新有什么错,干嘛凶他?冷静下来后,心里又自责又歉疚,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内心酸胀地要死。小新知道她难过,是为了自己。忽然伸出手摸着她的头顶,低头看着她,轻声说,“别难过。”
她恍惚着,抬头看他,他眼睛里的柔光,有那么一瞬间给她一种错觉,他真的不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