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关于那名巫师的消息依旧没有进展吗？”
莫亚翻阅着剩下的报告，眉关微蹙。 “是的，冕下，暗狼族始祖似乎完全不清楚与巫师有关的事。”
无冕之座在一旁低头回答道。 “根据从对方灵魂中拷问出的情报，暗狼始祖是二十万年前新诞生的始祖，一直都只活跃在黑暗大陆的外三区，并未接触过核心区，也不像黑甲始祖那样知晓巫师相关的情报。”
“从黑甲始祖的记忆进行推测，能够知晓巫师情报的，应该至少都是存活了百万年以上的始祖。”
莫亚闻言，微微颔首，食指轻轻敲打在王座上。 “至少百万年前吗……重点在于时间完全对不上。”
莫亚眼中露出少许沉思之色。 和黑甲始祖对战…或者说屠杀时，对方一眼就认出了他巫师的身份，并且还直接使用了他们的语言。 这意味着黑甲始祖极有可能直接接触过真正的巫师。 问题在于，黑甲始祖诞生至今总共也才两百多万年。 而巫师大陆在最近五百万年里总共也只诞生过三次巫师文明，并且真正探索到海外的还只有如今莫亚所率领的这一个巫师文明。 其他两个巫师文明根本没来得及走出巫师大陆就直接被神明以及神意毁灭了。 尤其是按照黑甲始祖的记忆，那名巫师还是圣印级别的存在，这基本是直接确定了对方不可能是巫师大陆中走出的巫师。 要知道瞳可是百年前才被莫亚毁灭，在此之前，巫师大陆连真实神话级的生命都诞生不了，更遑论圣印级别的生命了。 “不属于巫师大陆，达到了圣印巫师的层次，以元素类巫术为主要手段，还讲着和我们完全相同的语言。”
前三点其实并不是很重要，可能性有太多，但最后一点却异常关键。 相同的语言文字。 巫师文明在这百年里，靠着卫星的帮助，早就已经将这个世界除黑暗大陆以外的所有区域全部探索了一遍，确认了除了黑暗大陆和巫师大陆以外，其他地方根本不存在任何巫师的痕迹。 甚至事实上，在接触到黑暗大陆前，巫师文明甚至连一个智慧程度发展到能跟他们进行正常交流的种族都没有寻找到。 这个世界除开巫师大陆和黑暗大陆以外的地方，完全就是植物与魔兽的乐园，各种各样的生态孕育出各种各样的魔兽，所有的生态全都维持在最原始的弱肉强食的阶段。 或许在神明入侵前，这些区域也曾存在过文明的痕迹。 但巫师文明战败后，这些区域就彻底交还给了自然，而三千万年的时光已经足以将绝大部分的痕迹全都抹除。 这就是为何莫亚会如此重视黑甲始祖接触的那名巫师相关的信息的缘故。 因为，根据他们目前得到的种种情报，全都表明黑甲始祖接触的那名巫师，极有可能是来自这个世界之外！ 没错，那名巫师极可能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本土生命。 其中最关键的证据便是对方的语言与巫师文明完全相同。 巫师文明如今所使用的语言文字，实际上是神意传授给教廷的语言文字。 但事实上，根据最初巫师文明留下来信息，他们包括神明在内所使用的语言，其实都是同一种名为虚空通用语的语言。 这个世界很广阔，相较于黑暗大陆，巫师大陆不过是一个小角落。 而相较于无尽的星空，巫师文明所在的这颗当年被最初的巫师文明命名为灵巫界的星球，亦不过是一粒尘埃。 最初的巫师文明是整个灵巫界最辉煌的时期，那时的巫师文明，其足迹早就不局限于一个小小的灵巫界当中，而是迈向了诸天万界。 烙印中由最初的巫师文明留下的那份无比详细的星图就是最好的证据。 按照星图上的内容，当初的巫师文明已经成功将周围2.1万光年的区域全部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是的，2.1万光年，共计15万个世界，全都是巫师文明的疆域。 根据烙印中信息，当初的巫师文明，仅仅只差一步，就能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迎来真正的超脱。 但很可惜，就宛如命运给出的试炼一样，在最关键的时候，神明到来了。 准确来讲，是神明以及其所携带的移动文明——神域，一并降临到了巫师文明的疆域上。 之后就是长达数千年的战争。 巫师文明疆域中除开灵巫界以外的世界全部毁灭，15万个世界全都沦为死域。 神明的神域也彻底破碎，从可以在小型世界称霸的下位神到一击即可崩灭中型世界的超位神，全都陨落在巫师文明的狂轰滥炸下。 最终的结果，掌握着至高之力，吞噬了海量大型世界的自称光明神的至高之神陷入沉睡，巫师文明则是以近乎全灭为代价，勉强守护住了自己最后的疆域，巫师文明的诞生之地——灵巫界。 这就是那场战争的真实面貌，远比莫亚和一众巫师们想象的要浩大得多，如今天基望远镜观察到的那些位于灵巫界附近不断蒸发的黑洞中，不知道有多少是昔年属于巫师文明的世界崩灭后形成的。 这些信息并不是完全由最初的巫师们记录下，而是他们将那枚传承着虚拟灵魂技术的烙印藏匿到了世界本源中，让其自行记录着这一切。 这也是为何莫亚会怀疑黑甲始祖接触的那名巫师会来自灵巫界之外的缘故。 三千万年前的那一战，虽然说是15万世界全部崩灭，但如此之多的世界，谁能保证没有几个幸存下来的？ 尤其是根据烙印记录的信息，其中不少世界是被巫师文明主动舍弃布置成了陷阱，尽管理论上这些世界都会毁灭在世界坍缩下，但保不齐会存在那么一两个意外情况。 如果那名巫师真的是来自当初幸存下来的巫师文明的附属世界，那么使用和他们完全相同的虚空通用与就完全可以理解。 并且对方的境界也很微妙，圣印层次的巫师，这种水平虽然放在如今的灵巫界已是不俗，但对于最初的巫师文明，圣印巫师放在那一战中不过是和下位神差不多的炮灰般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圣印巫师自身并不具备靠跨界的能力。 这就意味着对方能够来到灵巫界，极有可能是借助了其他的传送一类的手段。 而黑甲始祖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名巫师的后续。 假设这名巫师已经离开了灵巫界，就意味着对方使用的传送手段是双向的，那么如果巫师文明能找到对方当年离开时留下的传送阵之类的东西，对巫师文明将是一次无比巨大的收获。 假设对方死在了灵巫界，一名圣印巫师的死亡，再不济也应该会遗留下一些东西，因此巫师文明也依旧必须将其拿到手中。 “可惜无法联系上世界意志，不然就能确定一下对方的情况了。”
莫亚有些惋惜的想到。 对方是达到圣印级别的巫师，也就是说是掌握了本源的存在，这种层次的生命一旦陨落，世界本身必定会有所察觉。 因此理论上只需要询问世界本源，就可以直接确认对方是否已经死在了灵巫界。 问题在于自从莫亚成为世界之主后，就再未见到过一次世界意志。 以莫亚在世界本源中留下的烙印程度，在有巫师意志加持的情况下，他是可以直接对世界意志进行呼唤的。 但这百年来，不管莫亚怎么呼唤世界意志，对方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世界意志就宛如已经溃散了一样，音讯全无。 不过身为世界之主，莫亚可以确认世界意志还存活着。 当然如果世界意志真溃散了莫亚其实也并不会太在意。 倒不如说，这对他反而是一件好事。 没了如今的世界意志，莫亚就可以直接用巫师意志直接取代整个世界意志，彻底掌控世界本源，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世界之主。 这也是莫亚一直打算做的事。 如今的巫师意志在世界本源上留下的烙印，只能让他调用大概三成的世界本源。 理论上，只要能调用半数以上的世界本源，就完全可以称之为真正的世界之主了。 但莫亚显然不可能仅仅满足于此，他要做的，是以巫师意志掌控所有世界本源。 这种做法是否会对世界意志造成危害？ 答案是肯定的。 但莫亚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想要对抗神明，他就必须用尽一切手段扩大巫师文明的力量，因此世界本源如此便捷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放过？ 至于这种做法是否有为世界意志对他的恩情？ 别的不说，光是恩情这两个字在莫亚看来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世界意志确实是在对抗瞳的时候协助了他们没错，但在莫亚看来，那根本就是一场对世界意志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 透露一小点情报，换来整个巫师文明的拼命，自己则在后面享受着所有成果。 那个时候，如果世界意志真的不站出来帮上莫亚他们一把，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大家全都老实在灵巫界等死。 如果真的因为对方的这点举动就以为世界意志有多善良，对巫师文明有多大的恩情，那他这个讨魔之王就可以直接改名为白痴之王了。 世界意志的目的，一直都只是它自己的存续，之所以帮助巫师文明，不过是因为没了巫师文明的话它自己也根本活不下去罢了。 甚至对方对于世界本身在莫亚看来也绝对没有对方和他见面时表现的那么在意。 如果对方真的一心一意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存续着想的话，那么三千万年前就应该主动在巫师文明的传承烙印和世界本源中留下足够的信息，然后主动拿自己的命去碰撞沉睡中的神明才对。 世界意志是很特殊的存在，只要世界本身还存在，即使如今的世界意志灭亡了，也会迅速诞生出第二个世界意志，并且因为世界本源的存在，新生的世界意志还会立刻继承历代世界意志的所有阅历。 因此，如果现在的这个世界意志真的那么在乎灵巫界，那么早该放弃自己的存在，将位置让渡给下一代世界意志了，而不是拖着一个重伤濒死的化身让自己一直吊着一口气。 要知道一个健全的世界意志化身，是可以任意调用世界本源的力量的，因此如果存在一个健全的世界意志化身的话，巫师大陆根本不可能被区区一道神意压制整整三千万年之久。 在莫亚看来，他们这个巫师文明之所以会得到优待，不过是世界意志面临绝境后突然发现一点希望的殊死挣扎罢了。 如果对方真的是故意算计好一切的话，三百万年前的老骑士所在的文明就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被覆灭掉。 当初的老骑士，明显是直接被世界意志当做弃子了，因此除了天赋外才没有半点像世界之子的地方。 结果估计世界意志自己都没想到老骑士的意志竟然这么顽强，强行在神意手中坚持了那么久还没有暴露，这才在对方死前赶忙现身一次布置了一下。 至于莫亚为何会如此肯定的得出这个结论，便是在于最初的巫师文明留下的传承烙印。 一开始莫亚一直认为想要开启烙印必须要由真正的神话巫师亲自动手才行。 可当开启烙印，了解到烙印的原理后他才知道烙印的开启并非绝对需要真正的神话巫师。 只要世界意志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话，也完全可以强行开启烙印。 强制开启烙印的具体代价烙印内的信息讲述的非常清晰，这种程度的代价，虽然会让世界意志的伤势加重，但绝不可能直接导致其死亡。 可即便如此，这枚烙印在整整三千万年中仍未被开启过一次，让巫师大陆上的巫师文明整整走了三千万年的错误道路，直到如今的这一代巫师文明才得以挽回。 也正是烙印中的这条信息，让莫亚对如今的世界意志的印象彻底地转变。 对莫亚来讲，现在的这个世界意志，不过是和当初被他所斩灭的瞳一路的货色。 估计世界意志也正是很清楚这一点，才一直不敢现身面对如今已经身为世界之主的它。 至于对方是否已经陷入了沉睡？ 莫亚把传承烙印中的关于世界意志的资料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过半条关于世界意志能在沉睡的情况下和人争夺世界本源的使用权的记载。 要是这是对方在这三千万年里掌握的新能力的话，那莫亚一定要当着对方的面亲自祝贺一番才行。 当初成为世界之主的时候，如果不是那股突然出现的阻力，莫亚完全可以直接将巫师意志烙印进世界本源的核心，一举掌握半数以上的世界本源。 可托那股凭空从世界本源最深处冲出来的阻力的福，他最终只能止步在世界本源的深层，掌握三成的世界本源。 这百年里，莫亚也不断地试探着将巫师意志往世界本源的核心中留下烙印，但每次都会遭到严重的阻碍。 一开始莫亚还抱着微弱的怀疑，但自从几个月前他成功踏出那一步后，就彻底确定这股阻碍的源头就是来自世界意志。 这也是为什么莫亚会毫不犹豫对黑暗大陆发动战争的缘故之一。 世界意志的做法，已经等于跟巫师文明摆明了对方的态度。 ——它希望巫师文明战胜神明，但自己却并不想付出任何代价。 如今双方还没有彻底撕破脸，纯粹是因为双方间的实力都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并且头顶还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 但莫亚并不打算跟对方玩什么平衡之道的把戏。 既然对方不敢露脸，那他就带领巫师文明踏平黑暗大陆，让巫师文明吸纳大量附属种族，逼迫数以亿计的生命强制臣服在巫师意志下，用最短的时间将巫师意志壮大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然后，他这位讨魔之王，将会带着上升到全新高度的巫师意志，一脚踹烂世界意志宫殿的大门，热情地代表全体巫师为这位从神战时代苟活至今的世界意志送行。 不论对方昔日曾和最初的巫师文明经历了多么辉煌的岁月，但昔日余晖，终究只是余晖。 巫师文明，不需要昨日残存的辉煌来照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