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这样一来，黑暗大陆那边也算是步入正轨了。”

王座上，莫亚看着眼前的报告，微微颔首。　　随着核心区的告破以及天空中的黑雾被斩散，黑暗大陆的诸多族群对臣服于巫师文明一事已经没有任何抵触，倒不如说，甚至有些感恩戴德。　　按照莫亚原本的计划，至少还要屠上几个大型族群来立威才行，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核心区中发生的事情，让莫亚原本的计划完全成了一张废纸。　　“按照深渊王座的状态，即便暂时无人坐镇，也可以支撑十万年左右。”

食指轻轻敲打在椅臂上，以时间上来讲，他们倒不用担心深渊之孔失控一事。　　以现在的状况，只会有三种结果：　　神明击败巫师文明，莫亚被迫坐镇王座，延续巫师文明的薪火。　　巫师文明击杀神明，以对方剩下的神躯大幅度增加深渊封印的稳定度。　　巫师文明击败神明，但没能留住对方，这样一来莫亚如果无法在十万年内找到巩固封印的方法，就必须亲自成为下一任深渊封印的镇守者。　　如果说希冀的话，莫亚自然是最希冀第二种状况，但理智告诉他，这是最低的一种可能。　　见识过阿克莱的实力后，莫亚对主宰的概念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过去他是按神明苏醒后很可能跌落到超位神来算，可现在，莫亚不得不考虑，假设对方的境界没有跌落，依旧维持至高神层次的话，巫师文明该如何应对？　　答案是，除非莫亚能成为伪主宰层次的巫师，不然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这已经无关计谋和其他的东西，只有亲眼见证过，才会明白主宰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远远不是一组精神力差距的纸面数据能形容得了的东西，到了主宰层次后，除非能将对方逼迫到真正的绝地，否则击杀这个概念是近乎不存在的说法。　　就拿阿克莱来讲，同时掌握命运巫术和时空巫术的他，如果想走的话，至高神也不可能拦得住。　　包括其他的那些伪主宰巫师们也是，如果一心想逃，身为伪主宰级的他们，何处不可去？　　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巫师文明18位伪主宰全部死亡，没有一个逃离这场战争。　　“如果只是抵抗住祂的入侵的话，即便不成为伪主宰应该也能办到。”

莫亚眼皮微垂，瞳孔中流露出几抹思索，理性告诉他，最后的走向很可能是第三种情况。　　巫师文明和苏醒的神明谁也奈何不了谁，届时一旦神明不肯撤退的话，就只能赌莫亚在坐镇深渊封印之前能否为巫师文明培养出第二任王了。　　一旦无人能接替他的位置，巫师文明的败亡，将变成一种迟早的必然。　　一抹笑意在莫亚嘴角浮现。　　“冕下，您似乎并不担心？”

无冕之座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担心？”

莫亚轻笑着反问一句，危险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　　“巫师文明的道路，本就该如此。”

“从始至终，巫师文明都是在绝境中疯狂的前进。”

“在资源用完前掠夺更多资源，在瓶颈到来前去打破上限，在矛盾爆发前找到解决的方法。”

“永无止境地前进，这就是巫师文明选择的道路，也是巫师文明内部能如此稳定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只要巫师文明一天没有停下脚步，那么那些停止不前后才会到来的诸多问题，便永远不会到来。”

“神明和深渊亦是如此。”

“在五百年内超越一名至高神，在十万年内找到解决深渊之孔的方法，两者听起来都是天方夜谭，但事实又如何？”

“前者我们已经无限接近于成功，而后者只要前者能取得成功，就等于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如果不能在疯狂地向前中一直前进，那就在疯狂中迎来毁灭。”

“哪怕这条道路的尽头是灭亡，那也是在巫师文明征服目所能及的一切事物之后的结局。”

“是征服一切后在疯狂中陨灭，还是因停滞不前化作他人养料，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

莫亚微笑着讲述着，平静的语气令无冕之座本能地颤了颤。　　极端。　　极致的极端。　　无冕之座很明白莫亚的意思，身为世界级巫灵枢机的它，怎么可能不理解其中的逻辑。　　也正因为如此，无冕之座才更清楚对方的这番话究竟有多么疯狂。　　一抹狂热之色在无冕之座眼中闪过。　　就是如此，正是这般极致的理性与极致的疯狂的完美结合，才会令它如此痴迷于冕下。　　顶尖的巫灵枢机已经不能算作单纯的虚拟生命，它们的思维早已脱离了那些固有的程序。　　如果按照初代巫师文明的记载，过分发展这类方向的巫灵，很可能会导致机械天灾，初代文明一亿年的历史中，就层爆发过大大小小19次因巫灵脱离巫师掌控而引发的灾难。　　这也是为何初代巫师文明中后期逐渐舍弃了发展巫灵的个体灵智，转而将其当做工具使用的缘故。　　但莫亚所率领的巫师文明则完全不同，别说抑制，无冕之座甚至感觉莫亚是想直接以巫灵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智慧种族。　　无冕之座曾经计算过，如果莫亚死亡，巫师文明在未来承受机械灵智的灾难的可能性高大99.76%　　可如果莫亚活着，那么这个可能就永远只会固定在一个数字上：0%。　　不需要任何程序和逻辑来进行约束，因为对任何巫灵来讲，莫亚的存在就是它们理想中最完美的形态。　　巫灵喜欢做最正确的选择，而只要莫亚还活着，在巫灵的逻辑中，就永远只会得出一个结论：　　——追随讨魔之王，即为最正确的选择！　　“冕下，幸运之神找您。”

新的消息接入，无冕之座当即收敛起眼中的狂热，恭敬地朝莫亚汇报道。　　“带他进来。”

“遵命，冕下。”

随着话音的落下，不一会儿，一道人影缓步走到莫亚身前，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　　“伟大的冕下，很荣幸能于您的王座前正式觐见您。”

幸运之神微笑着说道，放在身后的手掌移动到前方，双手拖住一顶暗金色的冠冕，高举过头顶。　　只见冠冕的底座是一圈刻有奇特花纹的金色圆环，圆环的两侧，一根根如利剑一样的事物串联在一起，漂浮在圆环的上方，圆环的最前端，一个五边形的叶片状的事物延生而出，一颗瑰丽的宝石镶嵌于其上。　　“我利用本源宝石，将无上之冕的加持效果成功与烙印技术结合到一起。”

“这样一来，当冕下您戴上无上之冕后，无上之冕的本源就会自动根据烙印联系上您的本源。”

“如此，只要冕下不主动断开这份联系，即便无上之冕不在冕下您的身边，又或者被其他力量摧毁但只要那份源自本源宝石的本源之力不受损，冕下您就将永远获得无上之冕的加持。”

“而根据记载，想要摧毁本源宝石的本源，其难度甚至比摧毁一名古老主宰的本源还要困难上万倍。”

将本源宝石和烙印技术相结合……　　莫亚听着幸运之神的描述，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无上之冕，感受着其中铭刻的海量符文。　　即便以他的见识，也只能勉强判断出这是一种类似转移契约的事物，其效果是当他带上无上之冕后，无上之冕的加持就会以本源之力的形式永驻于他身上，而冠冕本身则会变成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这种技术……该说不愧是整个虚空中都凑不齐两掌之数的传奇锻造师吗？　　莫亚扫了一眼眼前的幸运之神，有些理解为何初代巫师文明会让这么欠抽的一个家伙留在巫师文明中了。　　别的不说，光是这十天里，幸运之神干的事情就包括但不限于：骗小孩糖果，偷吃植物学派药田，在大街上裸奔高呼是他的信徒，嬉皮笑脸地以他的名义各种赖账……　　可以说真正触犯巫师文明底线的事这家伙一件都没做，甚至干的事情都很有分寸，裸奔都是特地挑过地点和时间的，不会给他人造成恶劣影响。　　但无论如何，这几天没错律法学派的人把这家伙扣到自己眼前来的时候，听着对方干的那些无厘头的事，即便是以莫亚的心性都差点没忍住一拳糊对面脸上。　　可如果考虑到幸运之神给巫师文明带来的利益的话，对方干的这些事除了比较让莫亚暴躁以外真的算不上什么。　　光是这十天对方传授给机械学派和炼金学派的那些理论与各种全新的超凡金属和材料的提炼与制作方法，就已经不能用单纯的价值来形容了。　　而且核心区一事中，对方提供的无上之冕与定渊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了，冕下，既然您的冠冕已经打造成了，我上次的提议……？”

一讲完无上之冕的情况后，幸运之神瞬间就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模样。　　“开设剧场可以，教派免谈。”

莫亚扫了一眼对方，淡漠地回答道。　　巫师文明不是那么死板的东西，以幸运之神的价值，对方想整个教派玩玩，莫亚并不会介意。　　毕竟巫师文明中也有不少巫师想要研究一下神明体系的信仰之力的。　　问题在于，幸运之神想要开设的教派实在过于抽象了。　　别的不说，就那个男性教众每天早上都得在房顶一丝不缕地迎风对着讨魔之塔高呼赞美讨魔之王的教条，已经足以让莫亚直接否决这种教派的存在。　　“真的？那我立刻去找尤莱亚阁下了！”

幸运之神闻言，当即眼前一亮，完全看不出失落的模样，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看着对方兴奋的模样，莫亚心中咯噔了一下，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他自然也不会收回。　　“冕下，就这样让他胡闹真的好么？”

无冕之座有些疑惑地问道。　　“无妨，这本身也是给我提供更多看清他的机会。”

莫亚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微动。　　他同意幸运之神那些无厘头的做法，也是想借机确认幸运之神究竟抱着何种目的。　　虽然阿克莱和诸多英灵都告诉他对方可以信任，但莫亚总有种直觉，这个自称幸运之神的人类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剩下的……　　莫亚将目光移动到眼前的无上之冕上，沉默了一会儿，将其戴到头顶。　　只见接触到他的头顶的瞬间，无上之冕两侧的那一排剑状事物顿时漂浮起来，紧接着在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响声中迅速展开，同时最前方的意志宝石也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在戴上无上之冕的瞬间，莫亚明白了幸运之神为何会加入本源绑定的技术。　　原本的无上之冕是采用高浓度的界雷作为材料，并且可以随意在界雷和实体的形态中转化。　　包括定渊也是，同样能够自由切换状态。　　这也是为何之前的战斗中莫亚使用王权领域移动时无上冠冕与定渊会跟随他一起移动的缘故。　　而在镶嵌了意志宝石后，无上之冕的形体就彻底固定住了，因此战斗中如果莫亚使用重组肉身的方式移动的话，无上之冕就会直接留在原地。　　嗡——！　　下瞬间，磅礴的本源之力反哺而来，莫亚神色微变，当即盘膝坐下。　　只见他身上的气势开始节节攀升，精神力和灵魂强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疯狂增强。　　一旁的无冕之座直接瞪大了眼睛，露出不敢置信地神色。　　在它的感知中，莫亚的精神力在短短几十秒里，直接从2万点左右一路飙升到了5万点，并且灵魂强度也得到大幅度提高，如果说之前莫亚的灵魂强度用数据来形容大概在400点的话，那么现在则是直接提高到了500点。　　“意志宝石会根据意志力大幅度提高自身的实力，原来是这种意思。”

一个小时后，逐渐适应了自身实力的增长的莫亚握了握手掌，自语道。　　当真正体验后，他才意识到被誉为虚空最顶尖的八颗本源宝石之一的意志宝石究竟有多么强大。　　意志宝石的能力是根据他自身的意志强度，产生等量的没有任何虚假的加持。　　也就是说，他的精神力在意志宝石的加持下达到了5万点，意味着他现在所有用精神力做的事都是5万点精神力带来的效果。　　简单来讲就是，他本身的精神力依旧只有2万出头，但如果他去修炼冥想法的话，却是按照5万点的精神力的效果进行提升。　　用具体数据来讲就是，他现在修炼到5万点精神力，也就是真灵巫师圆满的效率，综合下来起码提高了137%。　　但相对，意志宝石的加持会受境界的限制，因此没达到起源巫师层次前，莫亚的精神力最多也只能提高到5万点。　　可这并不意味着意志宝石的效果就因为他在这个境界的不断提升而变弱了。　　恰恰相反，莫亚实力增长的越多，意志宝石的用处就越恐怖。　　这是因为意志宝石的加持，是根据自身意志强度提供一个固定的量的。　　如果莫亚的精神力达到5万且没突破到起源巫师，那么原本用于加成他的精神力的那一部分的量，就会直接转移到加持他的灵魂强度上。　　并且，靠着意志宝石，只要莫亚一突破起源巫师，那么他的精神力就可以瞬间达到99999点。　　可以说，这种无比强大的加持，直接让莫亚的实力和修炼速度都瞬间提高了两个档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