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愣住了。数分钟后,萧靳寒才像是如梦初醒般,发疯似地冲过去。电光火石间,他甚至在想这又是南晚意玩的新花样,是她精心设计的苦肉计,不过想借此得到他的怜悯。可当他往下望时,看到的只有从女人海藻般黑发下蔓延盛开的殷红色血花,在杂草丛生的脏污地面上缓缓绽放。他脑子嗡的一声,周遭的世界变得模糊而黯淡,只剩下那朵越来越刺目的鲜红,流进他眼里,刻进他心里。夕阳最后一丝余光终于彻底沉入黑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男人的双腿不知怎么就软了,萧靳寒失神地跪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自欺欺人地想。那不是南晚意,不是。他想站起来,却发现没有一丝力气,就连呼吸都极为艰难。谢晋也懵了。看着楼下仰面朝天的女人,眼皮狂跳。这他妈怎么和三哥交代!还有那个杀千刀的死变态呢?不是和南晚意一起掉下去的吗!他正抓狂,一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他眯着眼一看,只看到一辆伪装后的重型摩托风驰电掣地从楼下冲了出去。“艹,追!”
带不回南晚意,也要找一个背锅的!而苏锦绣望着楼下那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简直控制不住心中的狂喜。死的好,死的好!这个贱女人终于死了,萧太太的位置是她的了!她倒要看看,以后谁还能和她争!成渝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看见跪在地上失神的萧靳寒,心中叹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不爱,又怎么会恨。他上前想将萧靳寒扶起来,却瞧见殷红的血从男人的嘴角留下。萧靳寒的身体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萧总!”
“靳寒!”
*“南晚意!”
萧靳寒从噩梦中惊醒,回过神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内明亮干净,空气里也没有冰冷腐败的气息。病房里的人发现他醒了,立刻走过来,满脸担忧。“小寒,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看着面前双眼发红,满脸担忧的陆母,萧靳寒微怔,紧接着长舒出一口气。是梦,原来一切都是梦。“怎么了小寒,还是不舒服吗?医生,医生!”
陆母急切的呼唤声驱散了萧靳寒心底莫名的恐惧,他朝陆母笑了笑,低哑的嗓音很温和。“别担心,妈,我很好,晚意呢?”
“啊,晚,晚意啊?”
陆母眼神闪烁,顿了顿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笑:“她现在不还怀着孩子吗,这医院里人多病菌也多,你爸就在家里帮衬着了,等你好了再回去。”
“你好好休养,别把病气给带回去了。”
陆母的话漏洞百出,但萧靳寒却破天荒地没有察觉,甚至还赞同地点头。“好。”
没错,南晚意现在还有着她的孩子,不能生病。向来喜欢掌控一切男人甚至都没问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便在陆母的安抚下重新躺回床上,疲惫地昏睡过去。等陆母离开病房,泪水才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涌出来,等在外面的陆父把她拥进怀里,低声安慰。“老陆,怎么办啊,这怎么办啊?”
她抹了把眼泪:“小晚已经死了,就算我们现在骗他留在医院里,他总有一天也会发现的。”
“小阳,你是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陆向阳眼下青黑,双眼满是血丝,摇了摇头。他是医生,不是神,他复活不了已死的人,只有时间才能抚平伤痛。“爸,妈,你们也受惊了,先回病房休息,我再和成秘书商量商量。”
陆母还想说什么,陆父却摇摇头,又说了几句才将陆母带回隔壁病房。陆向阳脚步虚浮地走回办公室,想起这三天来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从爸妈来云市,到爸妈被绑架,再到南晚意被带走,最后得知南晚意的死讯,这一切都带着戏剧般的不真实,虚妄地像是梦境。他呆坐在办公桌上很久,视线落在钱夹照片栏里一张用便签画下的小狮子上,直到成渝出声提醒才后知后觉地回神。“小陆,你还好吗?”
陆向阳呼出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问成渝。“绑匪抓到了吗?”
成渝摇头:“警局已经发了通缉令,谢氏那边更是不遗余力地搜查,但绑匪提前就布置好了退路,这才能在重重追捕下逃脱,抓到的可能性不大。”
“苏锦绣呢?”
“已经在警局立了案,但因为她伤的太重,现在保外就医,有人看着。”
陆向阳仰头,温和平静的眼中盛满孤寂,缓缓开口。“为什么呢,成渝?”
“策划一切的人好好活着,绑架犯罪的人也好好活着,唯有什么都没做的她死了。”
成渝无话可说。或许死亡对南晚意来说才是解脱,或许这样才是对她最好的结局。“小陆,萧太太的后事怎么办?”
陆向阳看着那张小狮子,眼尾渐渐染上了湿意,最终模糊成一片。“她不是萧太太,她是南晚意。”
她困了太久了,早就该自由了。“那她的遗体……警局那边的意思是尽快火化。”
“火化吧。”
陆向阳缓缓开口:“这应该是她想要的。”
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摆脱了萧靳寒。成渝也松了口气。他真担心陆向阳会留着遗体,萧靳寒对南晚意执念太深,一旦他知道南晚意真的死了,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萧氏现在腹背受敌,如果再不振作起来,恐怕集团损失难以估量。更别提谢氏一直虎视眈眈,城北那块地现在都还悬而未决,指不定就落到谢家手中,对萧氏又是一个重大打击。此时的谢晋听着手下的汇报,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茶几。绑匪没抓到,南晚意又死了,他谢晋答应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要不是萧靳寒的情人作妖,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变态,南晚意能死?“渣男呢?”
“听说您走后悲伤过度吐血昏迷,现在市人医住着。”
谢晋冷笑一声,让秘书定个花圈,大摇大摆就朝医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