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沈笑的视线落在了楚汝卿的身上。“公主？”

楚汝卿的心里颤了一下，紧张地看着沈笑。孙靖玚的视线亦是落在了楚汝卿的身上，看着她这紧张地模样，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你们都到了，倒是我来的晚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入众人耳中，楚汝卿立刻转头。看着走进门来的杜炜晔，楚汝卿心中惊喜。这一瞬间，楚汝卿似是见到了救星，欣喜之情轻而易举的便压过了见到杜炜晔的意外，还有跟沈笑贸然相间的惊慌跟无措。“公主殿下。”

杜炜晔对着楚汝卿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一礼，不等楚汝卿回应，沈笑便嗤笑了一声。“她现在算是哪门子公主啊？你还问什么好？”

楚汝卿心中一滞，杜炜晔亦是变了脸色。他看着沈笑想要开口，沈笑却是先一步开口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早来会儿小爷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欺负？”

杜炜晔有些疑惑的看着沈笑，这才发现沈笑的衣衫有些凌乱，发冠亦是有些歪斜。想到一楼大厅那一片狼藉，杜炜晔不确定道：“楼下是你弄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那掌柜的欺负小爷，小爷只是给他点儿颜色瞧瞧。”

沈笑朝着杜炜晔挥了挥扇子，“别站着了，来了就赶紧坐下吧。”

“不对，不坐了。走，我们去仙月楼。”

沈笑立刻改口，一副余气未消的样子，杜炜晔脸上的疑惑之色更重。“怎么回事？”

“小爷为了请你们吃饭，一大早就派人来定了雅间，结果那掌柜的跟小爷说没桌了，还说小爷找错了地方！你说气不气人？”

“什么破旧楼，小爷还就不在这儿吃了。”

杜炜晔皱眉，“就因为这个你就把一楼给砸了？”

“沈笑，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说说你才入京几日，闹出了多少事情来？”

楚汝卿下意识道：“闹出什么事儿了？”

这话说出口，楚汝卿顿时有些后悔。她不应该对沈笑表现出关切才是，这个时候，不管是沈笑还是杜炜晔，都跟跟她划清界限才对。可是，沈笑今日组这个饭局，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楚汝卿的心里乱成一团，沈笑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什么，都没什么事儿。”

“还没什么？”

杜炜晔看了孙靖玚一眼，从他进来到现在，孙靖玚一直端坐在那里，脸色很阴沉。他入了座，看着楚汝卿跟孙靖玚道：“我不知道沈笑什么时候来的京城，但是我可知道，他在京郊马场跟秦大人的儿子抢马，差点儿动手。去潇湘阁一掷千金，成了花魁的入幕之宾，还在官道上跑马，差点儿……”沈笑有些尴尬的打断了杜炜晔的话，“行了行了啊，别说这个，我们赶紧去仙月楼，小爷都饿了。”

孙靖玚道：“别折腾了，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仙月楼也找不到雅间。”

“若是饿了，就找小二来点菜。”

沈笑拧眉，“没雅间了？”

孙靖玚没有言语，沈笑拿着折扇拍了拍掌心，一脸不情愿道：“那小爷就勉为其难的在这儿吃一顿。”

楚汝卿身体僵直的坐着，大气都不敢出。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懵，实在是搞不清楚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杜炜晔无奈的笑了笑，亦是入了座。他看着沈笑问道：“你怎么突然回京了？”

“我这不是知道你们都来了，这才赶紧来跟你们聚一聚嘛。”

沈笑的视线落在了楚汝卿的身上，“我也是没有想到，再回京城，竟然是这般光景。”

“离开的时候还是大楚，如今却已经成了北冥。这段时间，你的日子不好过吧？我刚才差点儿没认出你来，没想到你瘦了这么多。”

沈笑那双乌沉沉的眸子看着楚汝卿，透出点点疼惜之色。楚汝卿眼眶一热，险些直接哭出来，连忙低下了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沈笑抬手拍了一下杜炜晔的肩膀，“你也别叫她公主了，了解你的人呢，知道你是懂礼节。不了解你的，还以为你是要故意给她添堵呢。”

“她现在确实还是公主，但是这公主，你说她乐意做吗？”

楚汝卿紧紧地咬着唇，没有言语，可是泪水已经忍不住在眼眶之中打着转。站在她身后的清莲垂着头，紧紧地咬着嘴唇，豆大的泪珠却是不断滚落下来。清莲心疼楚汝卿，她更是清楚，这个“顺天公主”的封号给了楚汝卿多大的痛苦。只是大楚的臣民只会骂楚汝卿卖国求荣，孙靖玚只记得孙王府的灭门之恨。可楚汝卿也是家破人亡，更是承受着骂名，还要承受孙靖玚跟孙芮欢无尽的折磨啊！沈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视线从面前的几人身上扫过。“这些年发生了不少事情，我们四个也算是有些国仇家恨。可是眼下我们能聚在一起，也是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壶，给面前的三人都倒了一杯酒。“我们这些人是年少的情谊，很多事情无可奈何，也不受我们的控制。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别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还活着。”

“所以今日请你们过来，我们只叙同窗之谊，别的不谈。”

沈笑朝着面前的三人举杯，神色认真而又期待。孙靖玚却是心中一滞，紧紧抿唇。杜炜晔爽快的应了一声，端起了酒杯。“好，只叙同窗之谊，别的不谈。”

说这话的时候，杜炜晔注视着孙靖玚。沈笑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发什么愣啊？喝啊。”

孙靖玚狠狠地咬着牙，脑海之中那鲜血满目的场景再次浮现。亲人的惨叫，浓郁的血腥，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只叙同窗之谊？呵呵，他也想要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可是，他孙王府的八十三口人，难不成就都白死了吗！孙靖玚猛地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楚汝卿清清楚楚的感觉到孙靖玚的怒意，在孙靖玚拿酒杯的时候，楚汝卿几乎是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身子。而站在楚汝卿身后的清莲，亦是脸色瞬变。她直接朝着楚汝卿扑了过来，把楚汝卿护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