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殿下抿了抿唇，凝视着面前的襄王妃，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将事情的真相都告诉她。只是，那些话在襄王殿下的嘴边转了一圈儿，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楚后跟楚汝琏的事情不容许任何的意外，所以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襄王殿下相信襄王妃不会害他，但是他同样明白，自己的结发妻子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在她的心中，家人的安危最为重要，所以当襄王妃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或许会做出对楚后还有楚汝琏不利的事情。襄王殿下道：“我知道你对公主殿下的情况不满意，觉得她配不上晔哥儿，可是如今晔哥儿愿意成亲，娶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这便是天大的喜事，你就莫要挑三拣四了。”

“而且，公主殿下虽然是嫁过人，但是她的品性如何，你也是清楚的。”

“除去嫁过人这一点，她嫁给晔哥儿，没有任何配不上晔哥儿的地方。而且她如今仍旧是公主，细究起来，这场亲事反倒是晔哥儿高攀了。”

“你自己想想，若不是生了那场变故，公主嫁给晔哥儿，你会是什么反应？”

襄王妃拧眉，忍不住嘟囔道：“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若是以前，楚汝卿还是大楚的公主。楚汝卿人品好，才华好，模样更好，而且出身尊贵。她若是愿意嫁给杜炜晔，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现在楚汝卿是个“亡国奴”，又是个“下堂妇”，即便是担着一个公主的名头又能怎样？襄王妃怎么可能愿意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娶她？她咬了咬牙，看着襄王殿下道：“王爷，妾身是在担心啊。”

“你难道就不担心吗？”

襄王妃抓着襄王殿下的手，不安的看着他。“妾身听说，皇上这段时间铲除了许多大楚旧臣，这个时候晔哥儿娶了顺天公主，皇上会不会迁怒于我们？”

“楚汝卿虽然现在是北冥国的顺天公主，可她到底也是大楚的公主啊，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改变。皇上对大楚旧臣生出忌惮之心，又怎可能对楚汝卿不管不顾？”

“晔哥儿就算是再喜欢她，也不能拿着一家人的性命去开玩笑啊。”

襄王妃认真的看着襄王殿下，索性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全盘托出。她平时从不跟襄王殿下谈朝政，但是有些事情不代表她不明白。这么多年来襄王殿下跟襄王妃感情一直都不错，自然也是因为襄王妃与襄王殿下有心意相通之处。只是，此时此刻，襄王殿下看着襄王妃这一脸的不安之色，却是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如今做的事情，襄王妃不可能会同意。思及此，他沉声道：“皇上对本王的忌惮，岂会因为一个公主而改变？难道晔哥儿不娶公主殿下，本王便不是大楚旧臣了？”

襄王妃脸色大变，突然心中涌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只是襄王殿下没有给她时间去深思，直接道：“这件事情不容改变，你现在不要再整日胡思乱想，更是不能要再鸡蛋里面挑骨头，总想惹麻烦。”

“不管你对公主的看法如何，这门婚事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若是有时间，不如去为婚礼的事情多费费心。等婚礼顺利的举行，晔哥儿跟公主夫妻恩爱，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是早就希望晔哥儿成亲，好开枝散叶吗？他跟公主殿下顺利成婚，我们才好早日抱孙子啊。”

襄王妃愣愣的看着襄王殿下，心中的不安似是落入清水之中的那一滴墨汁，正丝丝缕缕的扩散开来。那一池清水都染上了墨色，就如同她的心，仿若是笼上了一片密不透风的阴云。她突然反握住了襄王殿下的手，看着他认真道：“正恒，你跟我说实话，皇上是不是对我们不放心？”

襄王妃直接叫了襄王殿下的名字，而不是再称呼他为王爷，足以证明襄王妃此时的不安跟认真。因为刚才襄王殿下说了一句，即便是杜炜晔不跟楚汝卿成婚，他仍旧是大楚旧臣。这一点，襄王妃之前未曾在意过，毕竟襄王殿下早就已经表示了臣服。可是如今赵令北铲除了许多个大楚旧臣，虽然明面上看，那些人都是因为做了错事才被处置，可是这却让襄王妃莫名的想到了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襄王殿下犹豫了一瞬，终究点了点头。“是。”

襄王妃心中猛颤，“那尔玉她在宫里，岂不是危险？”

当初杜尔玉入宫，襄王妃就觉得不放心，可是杜尔玉执意要去，襄王殿下也未曾阻拦，再加上当时杜炜晔又在京城久久未归，襄王妃想着他们兄妹二人互相帮衬一下也好，这才同意了让杜尔玉入宫，也不辜负赵令北的一番美意。毕竟，嫁入皇家，也是杜尔玉的荣耀。可是，如今襄王殿下竟是告诉她，赵令北对他们并不放心，那杜尔玉在宫里会是何等处境？襄王妃不敢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襄王殿下用力的握住襄王妃的手，示意她冷静，“尔玉入宫，皇上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动作。而且尔玉在宫中，也能洞察皇上的心思，提醒我们做防备。”

襄王妃愣愣的看着襄王殿下，意外道：“尔玉都知道？”

“嗯。”

襄王殿下再次点头，襄王妃的泪珠顿时滚落了下来。连杜尔玉都知道赵令北的心思，可她却是不知道。难怪杜尔玉那般执意要入宫，原来是要做戏给她看吗？所以，襄王跟杜尔玉甚至是杜炜晔，早就在忌惮赵令北了？襄王妃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扯着，有一半儿硬生生的被扯到了京城，让她痛苦万分。襄王殿下的眼眸暗了几分，乌沉沉的眸子凝视着身旁的襄王妃，开口道：“这件事情是尔玉自己做出的选择，你不必过于为她忧心，只是今日既然已经把尔玉的事情跟你说明白，我也要跟你说一说晔哥儿的事情。”

“晔哥儿娶公主，确实是因为他心仪公主多年，但是这场婚事，也还有另外的一重原因。”

襄王妃抬头看着襄王殿下，他那认真的模样，让襄王妃的心中更加不安。襄王殿下继续道：“就像是你刚才说的那样，公主殿下不只是北冥国的公主，更是大楚的公主。如今皇上已经下手清理大楚旧臣，而我手握兵权，更是招他忌惮。所以，晔哥儿娶了公主，或许在必要的时候，还能够帮得上我们的忙。”

襄王妃的心狂跳了起来，惊恐道：“你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