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炜晔或许是喝了太多酒,如今脸颊微红。一进门,杜炜晔那灼热的视线落在楚汝卿的身上,是不加掩饰的爱意。“参见世子,奴婢告退。”
朗芝跟朗桦似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对着杜炜晔福了福身,问了安就立刻告退。而且说完这话,她们二人竟是不等杜炜晔回应,便一溜烟儿的出了门,脸上皆是欢喜之色,摆明了是要给楚汝卿跟杜炜晔腾地方。听到关门声,楚汝卿愣在原地,心跳顿时更快了。她看着杜炜晔,却有些不敢回应杜炜晔的视线。楚汝卿只觉得杜炜晔的眼神滚烫,似是将她的心湖点燃,让她的心湖顷刻之间就开始沸腾,泛起了一连串的小泡泡。“娘子,为夫有礼了。”
杜炜晔突然对着楚汝卿拱手行了一礼,拖长了音调,犹如唱戏一般煞有介事的开了口。楚汝卿一愣,看着杜炜晔这滑稽的模样,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紧接着,楚汝卿没忍住抿唇笑了,立刻抬手轻掩了唇,心中的紧张之感倒是淡去许多。杜炜晔亦是笑开,撩开架势,迈着八字步几步走到了楚汝卿的身旁。“娘子”他长长的喊了一声,动作温柔的握着了楚汝卿的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娘子如画卷里走出来的人,当真是让为夫的心都醉辽”听着杜炜晔用戏腔说出这夸张的话,楚汝卿忍不住笑出声。“素来知晓世子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未曾想,世子唱戏竟是也唱的这般好。”
“虽然唱戏,说的却都是实话。汝卿,能娶到你,我心中当真欢喜。”
杜炜晔收敛了玩笑的神情,握着楚汝卿的柔荑贴在了自己的心口,认真的凝视着她。楚汝卿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掌心之下,杜炜晔的心在疯狂地跳动。楚汝卿的心跳不由得也乱了节拍,竟似是与杜炜晔的心跳声混在了一起,难分彼此。红烛帐暖,房间之中的气氛似是在节节攀升。楚汝卿只觉得自己冬日暖阳之中的雪人,而杜炜晔的视线却比阳光更加灼热几分,几乎是要将她融化。楚汝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时辰不早了,不如……早些安歇吧,我让朗芝跟朗桦去准备热水,世子先沐浴。”
“不急。”
杜炜晔握着楚汝卿的手,“还有一些事情没做。”
楚汝卿疑惑的看着杜炜晔,后者却是对她温柔一笑,拉着她坐在了床上。旋即杜炜晔吩咐了一声,“都进来吧。”
话音落下,紧闭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众侍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楚汝卿疑惑的看着她们,心中的不解更深,但是看着那些侍女手中托盘里准备的东西,楚汝卿倒是觉得有些眼熟。杜炜晔道:“上午时间匆忙,我虽然是掀了盖头,也与你喝了交杯酒,但是这些事情却没顾得上同你做,如今自然是要先补上再休息。”
楚汝卿的视线扫过房间之中的众人,对着杜炜晔轻轻点了点头。杜炜晔对着为首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侍女端着托盘上了前。那两个托盘之中放着两个小碗,一个碗里装着饺子,另一个碗里装着的则是面条。楚汝卿知道,这碗里的饺子叫子孙饺子,代表着多子多孙。而这面条,则是叫宽心面,代表着夫妻二人爱情长久,互相包容,缘定终生。如今这两个小碗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杜炜晔吩咐人重新去准备的。楚汝卿的眼眶有些发热,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才将自己眼眸之中的泪意压了下去。“请世子妃吃子孙饺子跟宽心面。”
楚汝卿颔首,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伸手去拿侍女手里的碗筷。杜炜晔却是更先一步伸出了手去,把侍女手中的碗筷接了过来。“我喂你。”
对上杜炜晔那满是柔情的双眸,楚汝卿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热气腾腾的饺子很精致,可是咬下去,却有些夹生。一道稚嫩的童声骤然从门外传来,“生不生?”
房间之中的众人抿唇偷笑,楚汝卿却是心中一滞,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她紧咬着唇,心中揪痛。楚汝卿知道这个规矩,这子孙饺子跟宽心面都不是熟的。新娘子吃了子孙饺子跟宽心面,就会有有人来问新娘子“生不生”。新娘如实回答“生”,便是皆大欢喜,讨的便是这好彩头,意味着新郎跟新娘往后的日子里会儿孙满堂,幸福美满。可是,如今这话落在楚汝卿的耳中,无异于拿着刀子往他的心口上扎。她的身子受创严重,想生孩子,谈何容易?楚汝卿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该落泪,不该毁掉今日的好气氛,更是不该辜负了杜炜晔的一番准备。可是,楚汝卿却忍不住的在想,杜炜晔用心的准备了这一切,她最终是不是仍旧会让杜炜晔失望?杜炜晔让自己吃这子孙饺子跟宽心面,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期盼着自己能够早些生下孩子的吧。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楚汝卿立刻垂下了头,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那一小口饺子仍在楚汝卿的口中,吐也不是,却也咽不下去,让楚汝卿如鲠在喉。看着楚汝卿落泪,房间之中的侍女顿时慌了。杜炜晔却是知晓楚汝卿的心思,立刻放下碗筷,抬起手来给楚汝卿擦拭着眼泪。他温柔的握住楚汝卿的手,看着楚汝卿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眸,认真道:“相信我。”
相信他,一定可以把楚汝卿的身体治好。杜炜晔不会故意去让楚汝卿难过,但是杜炜晔更是知道,孩子的事情是楚汝卿的心结。与其对这件事情闭口不提,不如让楚汝卿直接面对。否则平白的取消这个流程,楚汝卿只怕更是容易多想,这倒是对治疗无益。婚礼的流程,杜炜晔不想有任何的省略,他希望能够给楚汝卿最好的。这样,才能够配得上这个愿意为了臣民牺牲自己的坚毅女子。楚汝卿怔怔的看着杜炜晔,只听杜炜晔再次问道:“生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