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些着了他的道……”傅先生呢喃出声，神色冷凝。楚汝卿的脸上登时多了几分焦急跟认真，“师父，香料有问题吗？”

傅先生点头，“里面放了一些可以扰人心神的药材，而且纯度极高，在熏香味道的掩盖之下不易察觉，我险些意识不到。”

他刚才闻到那香粉的味道，只觉得心中一阵烦乱，就像是有一股无名火，不受控制的往上冒。若不是楚汝卿开口喊他，傅先生觉得自己十之八九会情绪的控制之下，嫌弃这熏香的味道差劲。但是之前他没有近距离的闻熏香，傅先生还觉得这味道甚是清幽雅致的。楚汝卿的眼眸暗了下来，“果然有人在香料上动了手脚。母妃这段时间情绪不稳定，是因为香料的影响吗？”

她回想着这段时间襄王妃的冲动之举，心登时揪了起来。襄王妃是杜炜晔的亲生母亲，杜炜晔出事，襄王妃自然会着急。可是，襄王妃是高门贵女，从小学习各种规矩，涵养跟举止都是无可挑剔的，更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失了体面才对。之前襄王妃到楚汝卿的房外叫骂，甚至叫嚣着说楚汝卿肚子里的孩子是孽障……楚汝卿紧紧地攥着拳头，脸色泛白。饶是楚汝卿一直告诉自己要理解襄王妃，也从未对襄王妃的举动表现出任何的介意。可是襄王妃的那些话，字字如刀，都狠狠地扎在了楚汝卿的心头，她如何能够不心疼？如今他们发现熏香被人动了手脚，楚汝卿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不管现在的证据能不能完全确认这一点，可楚汝卿仍旧愿意相信，襄王妃做出的那一系列的举动，不是全然出自襄王妃的本心。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动了手脚，让襄王妃做出了那些冲动的举动！襄王殿下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熏香被人动了手脚吗？”

傅先生冷声道：“不只是熏香，动手脚的人，只怕还懂得医理。”

“正常的熏香即便是能够扰乱人的心神，可作用也不该那么大。而且熏香正常使用，能够闻到熏香味道的也绝对不只是襄王妃一人。”

“如今是其他人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襄王妃的情绪却那般失控，下手之人必然还用了其他的手段，这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这让傅先生想起自己给襄王妃开的药里，眼眸之中幽光闪烁。他开的药方里，有一味药并不稳定，而且服用之时，禁忌颇多……楚汝卿脸色冷凝，“能够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对母妃下手，这人必然在母妃的身边。”

“这襄王府，怕是要清理门户了。”

襄王殿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道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落入了几人的耳中。而这句话，正中楚汝卿的心思。楚汝卿等人立刻转头，只见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进了屋。襄王殿下意外的看着她，“母亲，您怎么来了？”

楚汝卿立刻福身请安，“汝卿见过祖母。”

老夫人穿着一身酱色华服，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老夫人那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她的发间只佩戴了一根玉簪，却丝毫无损她的威严。老夫人对着楚汝卿点了点头，又跟傅先生颔首示意，这才看向了襄王殿下。“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能不出来？”

“叨扰到母亲了。”

襄王殿下颇有些愧疚的开口。老夫人道：“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叨扰不叨扰，只是恒哥儿，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当真是要好好的清理一下府上的人了。”

“能动手脚的人，必然都是在跟前儿伺候着的。还有，之前晔哥儿漏液出门，前往凉城寻药，这个消息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却还是泄露了出去，你可有想过问题出在哪里？”

老夫人神情严肃，一番话掷地有声。她虽然平日都在清心堂修养，鲜少出来，可是襄王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老夫人一直都在关注着。襄王殿下紧抿着唇，但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寻找杜炜晔，又要处理孙芮欢跟杜炜晔的婚事，根本没有心思来调查襄王府之中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甚至是没有意识到，杜炜晔行踪泄露，极有可能是府上出了内鬼。老夫人看着襄王殿下，沉声道：“你是襄王府的掌舵人，你不能慌，更不能焦躁。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再做事，莫要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乱撞。”

襄王殿下羞愧难当，垂头应声。楚汝卿看着老夫人，心中钦佩。襄王府的老夫人深居浅出，即便是襄王殿下被封了王，老夫人得了诰命，可老夫人也鲜少在外界露面。有人说，襄王府的老夫人是一个登不上台面的老妇人。可是，楚汝卿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父皇说过，能培养出襄王殿下这般优秀的儿子，襄王府的老夫人便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她不露面不是胆怯，更不是登不上台面，而是她为人低调。楚汝卿固然嫁给了杜炜晔，但是她跟老妇人接触的次数并不多，如今看着老夫人这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姿态，楚汝卿当真钦佩。“徐嬷嬷，你去把这金玉苑的下人都找回来，找人的事情，不必他们插手。”

老夫人对着自己身旁的徐嬷嬷吩咐出声，那是老夫人的心腹，伺候了她大半辈子，办事素来妥帖。徐嬷嬷应了一声，立刻带了几个小厮出门。老夫人请傅先生入座，这才看着傅先生道：“傅先生，您刚才说的药理是怎么回事？”

刚才老夫人进来的时候听了半句，对事情的始末还没有全然弄清楚，只是知道有人在襄王妃的东西上动了手脚。但是这些事情，老夫人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傅先生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一些药物相辅相成，可却也有一些东西，是相克的。这熏香里面放了什么，我现在还不好判断，但是仅仅是凭借熏香，怕是难以让襄王妃的情绪狂乱至此。”

“所以我猜测除了熏香，定然还有其他的东西对襄王妃的情绪产生了影响。”

老夫人闻言颔首，立刻道：“梨落，去找药渣。”

“是。”

傅先生赞同的点头，“能找来药渣，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一会儿要有劳傅先生了。”

傅先生微微点头，老夫人转头看向了楚汝卿，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