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汝卿眼眸一亮,“父王是想要通过这只信鸽,断绝赵令北的眼线送信的渠道?”
襄王殿下颔首,沉声道:“不只是断绝那些眼线送信的渠道,我还要把赵令北的眼线都给揪出来。”
“特别是,襄王府之中的那些人!”
襄王殿下那幽深的眼眸之中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这一次,他定然要好好的清理门户!训鸽师技艺超群,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竟是以那只信鸽为诱饵,在襄王府之中抓出了五只信鸽。循着那些信鸽来的踪迹,襄王殿下从府上揪出了三个人。其中一人是府兵,负责襄王府的守卫工作。另一人是襄王府之中的粗使下人,平日里负责打扫。还有一人,是金玉苑小厨房的下人,负责金玉苑的饮食。看到最后一个人,楚汝卿就不奇怪碧月为什么会腹泻了。楚汝卿那日吩咐朗芝跟碧月回去,还给碧月请了大夫诊治,待到碧月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楚汝卿便亲自去询问了碧月那日事情的经过。虽然那天晚上,徐嬷嬷带着人从落霞的房间之中搜出了泻药,可是据碧月所言,她根本就没有跟落霞接触过,更是没有吃过落霞给的东西。而且,碧月的饮食,落霞应该没有机会接触到。所以之前楚汝卿一直在思考,碧月突然腹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如果真是落霞动的手,那她又是如何做到的?如今查出了金玉苑小厨房的下人有问题,楚汝卿的心中便了然了。动手的人,是小厨房的那个下人。落霞完全没有跟碧月接触过,她只是一只替罪羊。房间里的泻药,只怕也是真正动手之人为了转移视线,故意放进去的。老夫人虽然处置了落霞,但是楚汝卿猜想,这件事情老夫人应该也明白。老夫人那样做,应当是为了降低赵令北的戒心,更是为了安定局势。毕竟襄王妃出事,这件事情如果没有人把罪责担起来,襄王府之中必然人心惶惶。人心一乱,便更容易出问题了。老夫人的做法虽然对落霞不公平,却是最合理,也是最有效的。只是,这是活生生的人命。楚汝卿暗道了几声“阿弥陀佛”,心中沉重,双手不自觉的落在了肚子上,只期盼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多积福报。清理门户的事情楚汝卿没有参与,她只知道襄王殿下的动作非常干脆利落,同时她也知道,襄王殿下在处理完那些人之后,便将那只信鸽放走,紧接着亲自带人去了富朗山,搜寻杜炜晔。楚汝卿心中焦急,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安抚自己的情绪,好好的听从傅先生的安排,休养身体。一天一夜的时间,信鸽到达了京城。襄江城发生的一切,在信鸽的身上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夜色深沉,烛火摇曳,赵令北看完思雨送来的信,脸色铁青。“传孙靖玚入宫!”
赵令北怒吼出声,眼眸之中透着森森冷意。孙芮欢离京之前,赵令北在她的身边安排了思雨,在护卫之中也安插了自己的人。但是赵令北很清楚,孙芮欢的贴身侍女兰黛,是孙靖玚的人。孙芮欢这次莫名生病,若是与兰黛有关,那不就表示与孙靖玚有关?!联想到孙靖玚前几日还在自己面前哭喊说担心孙芮欢,想要离京。赵令北便忍不住猜想,这一切,该不会都是孙靖玚的计谋吧!张玉胜看着赵令北盛怒,诚惶诚恐的应声,躬身便要出去。只是,还未等他走出两步,赵令北喊道:“等等。”
张玉胜僵在原地,恭敬地看着赵令北。而赵令北则是眉头深锁,右手微微攥着拳头,烦躁的敲击着桌面。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面色越发凝重阴沉。急切的敲击声杂乱无章,如同赵令北此时的心情一般,更是让张玉胜大气都不敢出。赵令北的心思百转千回。他看了思雨的信,怀疑孙芮欢突然病倒是孙靖玚搞的鬼。可是,现在他若是把孙靖玚传召入宫,能做什么呢?难道他要质问孙靖玚,是不是他吩咐兰黛动了手脚吗?先不管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孙靖玚做的,就算真的是孙靖玚做的,赵令北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孙靖玚绝对不会承认。而且,如果不是孙靖玚做的,自己有这么一问,只会让孙靖玚跟自己之间生出嫌隙。他得冷静下来,必然不能冲动行事。“皇上在为何事心烦?”
一道沉稳的女声骤然落入赵令北的耳中,他意外的抬头,便看到一袭华丽宫装的皇后娘娘还有太子赵安阳走了过来。赵令北登时眉头深锁,恼怒的看向张玉胜。这是他的御书房,皇后娘娘跟太子进来,竟然没有人通传,这成何体统?!张玉胜的头垂的更低,瑟瑟发抖,心中暗骂这事儿跟他无关啊。守门的小太监不通传就放人进来,这是不想要脑袋了吗?!只是这话,张玉胜自然不会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儿说。张玉胜瑟缩着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赵安阳上前,对着赵令北恭敬地拱手行了一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后娘娘神色平静的站在赵令北的面前,对着他稍稍福了福身。只是这礼,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敷衍。“皇上的脸色不太好,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询问的同时,皇后娘娘的视线已然落在了赵令北桌案上的信笺上。不等赵令北回应,皇后娘娘已然上前,将那信笺拿了起来。赵令北心中一梗,一把将信笺抢过。他拧眉看着皇后娘娘怒斥道:“皇后,你逾越了。”
赵令北动作很粗暴,抢夺信笺的时候抓到皇后娘娘的手指,让皇后娘娘的手指有些微微发麻,随后才感觉到了些许的疼痛。赵安阳看着赵令北的举动,脸色瞬变,立刻上前想要护在皇后娘娘的面前。只是,皇后娘娘却微微勾唇,对着赵安阳抬手,让他退下,视线再次落在了赵令北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