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粮站里的建筑已经被拆除了大半,以前的宿舍,办事处和围墙都只剩下了残垣断壁,仅剩还算保存完好的建筑也就是粮站后面的两三个仓库在那里孤零零的伫立,大概是在当时出事之后没来得及拆除老板就已经跑路得以保存。仓库的门并没有锁,里面的机器应该已经被拖到了其他的地方利用处理,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里隐隐约约的剩着一些没有价值的杂物,墙上的几行宣传标语已经斑驳的不像样子,靠着字形已经很难再辨别出他们所表达的意思了,阿乐抬头看向其中一行标语,阿乐记得那里的话,粒粒皆辛苦,账账求务实,真正做到公平,公正,公开!这二十个大字是父亲当年亲手刷上去的。其实整个粮站大部分的标语都是出自父亲之手,因为那时候父亲在粮站里属于高学历,又写了一手好字,像很多需要签字或者手写的文件都需要父亲去操办,甚至有时其他单位也会来借人,父亲为人也随和不带傲气,办事比较务实,对上对下风评一直很好,领导们都把父亲当宝一样,遇到难缠的事情交给父亲也安心放心。其实当时在下岗的时候上面有领导是想把父亲带到其他工作单位的,但那时的父亲心里大概是想着既然下岗了那就离开这里吧!委婉的回绝了领导们的好意,领导们也是一阵惋惜但也都能理解。阿乐现在还记得父亲当时在写下这些大字的意气风发,也还记得母亲就带着还幼小的阿乐在下面给他鼓掌。阿乐离开粮站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了,到了车上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被拉在了车里,这才想起怪不得今天下午一条电话信息都没有,苦笑了一下,打开了手机看了看一排未接电话与微信,阿乐摸了摸鼻子,给丁玲回了电话过去,还没接通就被挂掉了,阿乐再拨了回去同样还没接通就被挂了,阿乐气的牙痒痒,再拨了回去刚拨通就听着对面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去哪了?你还知道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要手机干什么的?”
阿乐想了想只能尴尬的对着手机再三和丁玲解释下午是临时有事来了郊区一趟,手机不小心被落在了车里,可丁玲根本不相信阿乐怎么会这么久没带手机,阿乐只好和丁玲开起了视频给丁玲看了看自己身后的粮站确保了自己没有骗她,又发了一下下午手机的几个未读消息确定下午自己真的没有带手机后,说了一些好话才让丁玲慢慢消了脾气。最后阿乐又再三和丁玲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错误,丁玲才勉强原谅了他,然后丁玲就担心的说道:“你今晚还回市里吗?明天是不是请假了?”
阿乐回答道:“没请假,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现在就打算开车回去了。”
丁玲说着:“那你路上要注意安全哦!开慢一点,吃饭了吗?要不我先去商场点好饭菜等你?你到了就可以直接吃饭了!晚上早点休息?”
“还是不用了吧,现在已经天快黑了,我回到市区还不知道几点呢,你先早点休息吧,我晚上到了自己随便应付一下,到家后我给你电话!”
丁玲想了想说道:“好的,那你开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回来了给我打电话啊!”
“好的好的,乖,丫头,我马上开车回去,你也没吃饭吧?我给你点份外卖?别饿坏了,你室友在不在家?”
“不用了,她晚上出去了,我自己点就行了,你早点开车回来吧!”
阿乐回道:“好的,我准备开车了!”
丁玲回了一句:“注意安全啊,记得发信息哦!”
阿乐回应:“嗯嗯。”
阿乐笑着开动了汽车,大概开了二十多分钟路边的绿化带里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刚好被阿乐的车撞飞,阿乐只听前方传来“砰”的一声,吓得阿乐立马踩住了刹车,车子滑了一下,好在宽敞的路上并没有其他车辆,阿乐的车速也不算太快,车慢慢停稳后,阿乐双手还在死死地握住方向盘,阿乐惊魂未定头脑发懵,愣了一会甩了甩头,阿乐深呼吸了两口平复了一下心情,观察了一下路面,把车子慢慢靠边熄火,解下安全带,双腿有些乏力颤抖,阿乐慢慢打开车门下了车。阿乐的脚刚挨上地就感到有些耳鸣扶着车,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疯狂的狗叫声,阿乐立马被吓的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撑着身体后退,直到后背靠到了路边的绿化带上,发现无路可退的阿乐失了神,背靠着绿化带双手不停的扒拉,直到一种冰冷而又坚硬的触感传来,阿乐下意识的握紧了它,这大概是被人不小心遗忘或者丢失在绿化带下的一根铁管,上面大概是因为时间过久已经生成了不平整的铁锈。阿乐双手死死攥住了它,扶着绿化带慢慢站了起来,打算回到车里,伴随着狗叫声阿乐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艰难,跌撞间来到了驾驶门前,阿乐正打算丢了铁管回到驾驶位置上离开这里时,却发现自己手中的铁管仿佛带给了自己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直愣愣的看着铁管,阿乐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呼喊着阿乐,怂恿着阿乐去看看前方的情况,阿乐入了魔一般的拿着铁管走到了车前,那是一条大黑狗躺在了路边的绿化带下。大概是发现了阿乐正在靠近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狗叫声再次疯狂起来,阿乐试探的走了几步,黑狗看见了阿乐的接近,一边疯狂的吼叫,一边拼命的想要站起来,大概是被撞到了腰部,任凭黑狗前腿怎么扭动也无法站立起来,只能对着阿乐更疯狂的吼叫,前腿一直不停的扒拉着地面却挣扎徒劳,阿乐的速度慢慢快了起来,到最后已经是冲到了黑狗的面前,在已经暗淡了的天空下举起了手中的铁管,狠狠落下,铁管落下的频率与黑狗嘶吼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场疯癫的演奏啊!黑狗的声音从开始的疯狂嘶吼,到后来好似求饶的呜咽声,再到只剩肉体与铁管碰撞的闷声。而阿乐口中的喃喃自语却逐渐暴躁“为什么你都这样了,你还这么大声??你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怕你……”阿乐的脸从最开始的苍白变得病态再变得疯狂直到最后的狰狞,阿乐像极了一个被智齿长时间折磨的病人突然拿起了铁钳发了疯似的给自己拔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