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在天宫为官,常今只觉得他认为嫦娥不好相处罢了。“你跟她关系不好?”
玉忱愣了好几秒,终于是知道她理解错了。好笑道:“丫头,你知道吗,天宫根本没有嫦娥。”
常今:“啊?”
嘴里的月饼都不香了。玉忱连忙道:“但有月神。”
不过常今仔细回想,确实她在《万神载纲里》没看到过嫦娥,之所以震惊多半是人间的影响。常今皱着眉头,把最后一块含到了嘴里。“那你说你又不喜……”她忽然呆住了,嘴里塞着满满的东西,瞪大了眼睛看着玉忱。玉忱眼神闪躲,却在最后也是看向了她。不等她有什么回应,转身拿了筷子菜都没夹先扒一口饭。——这场名为“后土赐勇”的台竞,在总决赛时,被延迟了。正当所有人都不知所以然时,几年未曾现身于众的阚榷会长解释道:“首先,恭贺诸位在台竞中进入总决赛。同时,也感谢在场所有四御人为台竞捧场。其实,我要宣布一件事......总决赛暂缓。”
此音一落,众人唏嘘。而后那白胡子瘦高高的老头儿摆了摆手,场内顿时肃静。“彩云笔和流云刀目前不知所踪,我们长老团还在努力追查当中,不出五日,定能给各位一个回复。”
总决赛,不等于夺冠赛,这两件物什分别为季军亚军所得。此时,有个细眉眯眼的男人沉着一副嗓子道:“直接开始总决赛吧,毕竟通神牌不还在吗?”
这话说完,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阚榷移到他身上。细作们觉着这是哪个没脑子的,在这种焦灼的时候,如此紧张的时刻,居然张口就来通神牌,狼子野心不是显而易见吗!四御人觉着,这人当真放肆!居然对阚榷会长如此无礼,而且就他那样儿,还肖想通神牌?!莫不是不知道痴心妄想四个字怎么写。霎那间,场内哄起一片,矛指此人。阚榷不明意味得一笑,周身灵力化刃,一层灵波荡了过去。范围极广,周围人脚尖接踵,他除非杀开一条路,否则根本躲不开。于是那人硬生生抗下这一击。连带着身后的人一同退了好几步,一时间,你拥我、我挤你。男子连咳几声,皱着眉倔着脸,再也无言了。场内熙攘的人群忽然像是被脚底定了根钉子,都是止在原地,且鸦雀无声。四御,那是人间所有修灵人的汲汲而往,是妖怪们、恶怨鬼的宿敌。而四御会长是什么人?是接近神的人。从四御初建到现在,没有哪一届会长最后是没有成神的,且都是武神。阚榷上位五十载,早已是期颐之年。就算几年未公众现身,但威望可是不减当年的。阚榷知道这男子可能未必细作。但一来可以镇住躁动的妖物,二来可以为四御人喂一颗定心丸。况且捶打一下也未必不好,这孩子太过于狂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失礼付出代价的,不是吗?延赛的这五天,会长连同庄晟将之前参与过台竞的四御人全秘密迁移了出去,若有人问起,便道是延赛无事,做任务去了。这是四御在敌方手里唯一能留得青山的办法了——四御里的脏东西太多,如果硬来,一时半会儿招不回在外办事的四御人,敌众我寡,四御难以抗敌。然而就在这迁人的关键时刻,出现了个让四御所有老辈都震惊的女人。这个二十出头的清丽女人,她叫程颜。大概七十年前,有个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有着一字不差的名字,是四御的司长。也是齐未眠的前任,也算是初恋。早已过了四御招新时间了,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四御紧闭地大门,围着四御转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敲响了一旁的小门。门卫将她拦在外面,与她擦肩而过的得雾长老忽然脑子里人脸一闪,才发现这人和她七十年前的上司长得那是连眼角的一颗痣都不差。这张脸,这个名字,忽然就在四御高层里传开了。当齐未眠看到这张脸时,他一向淡然的脸出现了莫大的裂缝。程颜当初眼光很犀利,她看中的人一向不差。现如今在位的三位长老,两名都是她的部下,这算是极为恐怖了。三票两举,会长思索一下通过了。于是程颜在这种极度紧张的关头,没有经过任何考核,进了四御。她只说自己是一个普通的修灵人,方才得果,知道四御在招人,但并不知道截至时间这么快。但她各种言语腔调、做事行为,都像是仿照着从前的程颜复刻出来的,甚至有时候她比程颜还像程颜。唯独那副嗓子。只有她的声音与程颜不同,比起程颜的磁性洪亮,她的嗓音是极其柔润圆滑的小女生音色。她还有一点与程颜如出一辙——追齐未眠。程颜的爱像是慢煮的清茶,纯粹又难以收火;而她好像更倾向于火烧赤壁一般猛烈。但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两人都是对齐未眠一见钟情的。常今唯有感慨,多余的情绪她是一点也舍不得拿出来。她知道徐漾和齐在做戏,但她是真的在难以把他重新放在心上。而且比起徐漾,她作为一个女孩子,是看得出来齐未眠对这位程颜小姐是还有感情的——纵使已经过去了莫约七十年。故人就是如此,情未了,即使时隔千年,再见面时,也必然会因为海底深处埋藏的那一丝蒙了灰的记忆而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