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听到马车声,便是猜是你们两人。”
他坡着脚缓缓走着给两人引路。夏锦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中不免有些怅然。“皇后娘娘,奴才的儿子也在宫中当官,不知他过的如何?”
老人纠结许久后,方才开口询问道。语气中的思念没有丝毫隐藏。夏锦娴的心徒然跳快了一拍,缓缓说道,“他过的很好,他对主子忠心耿耿,在宫中吃得开。”
听到夏锦娴的话,老人忽然咧嘴笑了笑。夏锦娴望着她笑容,不由觉得酸涩。若是他知道小六子已逝世,只怕他会承受不住。冬青垂着头,不敢多言,眼中尽是苦涩。夏锦娴紧随着人身后,举步走入大堂。“言岑,此事我别无他法,只能求助于你,能否借一辆马车给我们。”
夏锦娴开门见山的说道,她不能在此地呆久,误了回宫的时辰,只怕会让旁人多疑。她今日行踪本就不能外露,若是有人问起,她怕是会暴露此事。“我已经帮姐姐备好了,就放在后院。你们带来的那一辆,除了马匹留下外,其他的都焚烧干净。”
言岑不想留下证据,几人目前处在僵局之中,万事还需考虑妥当。早在夏锦娴来求他之前,他就已经备好了一切。“言岑,小六子他……”夏锦娴见那老人退下后,从衣袖中取出信件递给了他。这是小六子临死前,央她带给言岑的。“嗯。”
言岑眼眶有些微红,一把拿过书信,放在了衣袖中。夏锦娴得到想要的东西后,领着冬青往外头走,顺带让思蜀将马车掉包。另外一辆则寻一处荒僻的地方焚烧干净。“冬青,我们走吧!”
夏锦娴望着尽然已经黑了的天,带着冬青坐上了马车,赶回宫中。宫外的一切超出了她的预料,夏家跟明心世代的恩怨,种种皆是让她头疼。冬青瞧出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主子,夏家已经跟您没有关系了,现如今是夏家劫数所在。”
她早先对夏家还是存有感恩之心,可眼下这种生死攸关的关头,居然将自家主子一人推了出来。“冬青,我是负了夏家在先,我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就擅自做了主张。”
夏锦娴这几日早已想通了,若是再给她一个机会,她还是会将此事告诉给宋逸成。两人交谈之际,马车已经驶到了宫外。经过重重关卡,冬青搀扶这夏锦娴下了马车。“冬青,回到坤宁宫中本分一些,眼下我们不必当前,没了夏家,也没了庇护,眼下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这个皇位。”
夏锦娴淡淡吩咐道,冬青性子虽说沉稳,但稚气未脱,容易受人控制。冬青随夏锦娴经历这么多,自然清楚眼下当如何行事。夏锦娴吩咐坤宁宫上上下下奴才悉数安分守己,尽量少与她人打交道。她现在唯有用这种法子,变相为自己谋一处净土。“主子,这几日听闻养心殿的赵太监说,言岑近日是水涨船高,这品级是连升了许多,直接从武官变成了都督,手中握着不少的兵权。”
淑云是夏锦娴唯一能获取外面消息的途经。她虽与夏家闹翻,但仍旧与傅卿文保持着联系。夏锦娴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在这种关头,他非但不降还处处往上头升呢。按照陈家人的性子,再发现她与言岑有瓜葛之后,应当对言岑官途有所影响才是。她起身在宫中徘徊,想要寻出这其中关联来。“主子,言岑升了职位,您怎么还这般愁眉苦脸呢?”
冬青不解的问道,端起紫砂壶替她倒了一杯水。夏锦娴摇了摇头,若真的升官,她定然欢喜,可若是有心人想要借着言岑来牵制住她,那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夏锦娴连忙正了正衣裳,做回了主位之上。宋逸成缓缓举步走入,见到夏锦娴单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将不关紧要的奴才悉数屏退。走到她身侧,一把将她拉入怀中问道,“娴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迟迟不跟我说。”
几大世家出的纨绔子弟不在其数,但都没有一个闹到逐出家谱的。夏家将夏锦娴扫地出门,愣是让她在京城圈子中没了颜面。“皇上,此事也是娴儿有错在先,娴儿回去无意顶撞了祖母,父亲一气之下才将娴儿赶出宫中。”
夏锦娴叹了一口气,体面的替夏家留了一层遮羞布。不至于让夏家在宋逸成的心中留下一个为权势所惑的形象。宋逸成早已猜到了真正的原因,见她如此为夏家遮挡,心中还是冷了几分。“皇上,你许久没陪妾身下棋了。”
夏锦娴从他怀中探出头来,讨好的望着他。宋逸成摸了摸她的头,吩咐赵太监去将棋子同棋盘取来。赵太监手脚极快,两人刚喝完一杯茶的功夫,便已经将棋盘带来,方正的摆在书案之上。“皇上,您请!”
夏锦娴笑着,让宋逸成先行落棋。宋逸成提起黑子,缓缓落下,言道,“娴儿,有些事情就如同这棋盘一般,都是早已决定好的,起起落落乃是常。”
他刻意放软了声音,语气中尽是对她的关怀。夏锦娴心中一暖,默契落在黑子的前头,堵住他的道理。两人你来我往,将手中的棋子尽数收了回来。“娴儿,我先前记得你曾帮过一位叫言岑的公子,今年他到了年岁,是否来朝野中为官。”
在夏锦娴恍惚之际,他便已经堵住了白子的去路。“皇上,言岑今年似乎得了武状元,得了一个寻常的武官做。”
夏锦娴真假参半将言岑情况说给宋逸成听。宋逸成意味深长的凝视了她许久,随即淡淡将棋子落下,棋面上夏锦娴输的一败涂地。在他提到言岑时,夏锦娴精力便不再棋局上面,全然都放在了那位叫做言岑的少年身上。语气中尽数防备,生怕他会对言岑做出什么来。“我累了。”
宋逸成没了耐性,起身毫不犹豫的离开。甚至都未曾给夏锦娴出口挽留的机会。宋逸成的脾气来的徒然,夏锦娴还未反应,他便已经走了出去。“主子,皇上怎么了?为何脸色看着那般难看。”
冬青待人走后,拉着淑云走了进去。夏锦娴有些心神不定,心中满是担忧。看方才宋逸成的反应,他多少怀疑言岑官职与她有关。“娴儿,去看看皇上往哪边走了。”
夏锦娴不愿两人间的误会越来越深,想寻一个机会去同宋逸成解释。冬青闻言,急忙走了出去,按着宋逸成生活习性在养心殿跟凌霄殿之中寻人。她依稀记得宋逸成最爱去的地方便是凌霄殿,很喜欢一个人站在凌霄殿中,望着屋外假山假水。冬青暗暗捏了主意,纵身往凌霄殿去。殊不知这次她刚好读错了,刚好给了明心机会。一道身影端着人参汤走至养心殿门口,对着屋外的萧柯道,“听闻皇上今日还未用过晚膳,奴婢怕皇上饿着,便端来了这人参汤。”
萧柯见来人是明心,回过头瞥了一眼窗子上的剪影,随即让出了一条路给明心。见养心殿内,布局显明,每一处的地方都有屏风作为分割。书案过去,便是宋逸成平日歇息床榻。明心古怪的笑着,绕过屏风,将鸡汤递给了宋逸成,道,“皇上,奴婢听闻您尚未还未用过晚膳,是在皇后娘娘回来一同用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