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呆？”

“啊？”

“一早上就在这发呆，有你这样学习的吗？”

曲红轻皱黛眉，不悦地训道。“抱歉。”

闻悟有些尴尬，低头继续看书。在他旁边，垒了两栋书，大约有半人高。这些全是曲红花了一晚上挑出来的当下适合他阅读的医药书籍，主要是药理知识。由于炼丹术主攻炼药，所以曲红特意为他制定了学习计划，几乎每日的时间都排满了。曲红正在鉴药，看他几眼，停下手了，“你这样心不在焉，能看进去就怪了，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说来听听吧，不然我看着就碍眼。”

“呃，对不起……”闻悟放下书，挠挠腮帮，迟疑一下，说：“我就是在想，这两天挺乱的，嗯，想着要不要聘个护卫。”

曲红听了，却是微微一怔，尔后沉吟了，“嗯——”“没什么，我就随便想想…...”“不，是你提醒我了。”

曲红轻摇螓首，说：“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大多数时间都在万药堂，基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你不一样，你现在是我的学生了，每天来来回回，确实该小心一些。嗯，你有学过拳脚功夫吗？会不会使什么兵器？”

“我？我，会一些吧？”

“什么叫会一些？有没有跟什么人学过？”

“在学堂练过些强身健体的招式，噢，前些日子还跟司兽坊的教头学过几天。”

“嘁，你这也叫学过？怕不是做健体操。”

曲红啼笑皆非，放下手里的工具，起身道，“算了，你随我来。”

“啊？”

“走呀，别看了。”

“喔……”闻悟不明所以，只得跟着她出去。因为他的关系，曲红特意将工作室收拾了出来，所以此时俩人就在内堂的隔间。闻悟一出门，外面就齐刷刷地一群视线聚焦过来，有嫉妒的，有羡慕的，有好奇的……各色各样的眼神注视下，他却泰然自若。曲红走在前面，“你会使兵器吗？”

“在学堂学得射箭。”

“嗨，你还真博学呀。”

“呃呵……”“算了，没差。”

曲红只当他什么都不会，带着他回到后堂，径直前往内院。闻悟是第一次进来，忍不住左顾右盼。从外看，万药堂已不算小，但一进来才知道里面有多大。后院四庭八坊，还有一汪四方的荷塘，石桥飞廊，假山竹林，俨然就是一座大家园林。闻悟忍不住暗叹，原以为司兽坊在后面搞一个校场，已经是有钱，想不到这万药堂更过分，直接就建了一座府邸。这可是地处闹市，那么大地方，怕不是价值千金。“发什么呆，过来呀。”

“喔。”

闻悟赶紧跟过去。他还没跟上，便见远处一方庭院外，集合了七、八个身穿灰底黑边劲装的人，四周还有类似服饰的人在警戒。曲红走过去，“工云飞！”

“呦？来送我啊？”

众人拥簇中，泰明府的府主工云飞鹤立鸡群。他穿着深青的长衫，身形挺拔，自有一股霸气，“哈，怎么？不舍得我吗？”

说话间，侍卫们整齐见礼，“掌堂大人！”

曲红颔首回应，随后厌烦地摆摆手，“你可以滚，给我留几个人下来，我要用。”

“你不说我也会，我可不想你出个什么事把我脑袋丢了。”

工云飞苦笑道：“你不会就为了这个，还特意跑过来吧？”

“我可不稀罕，是我这学生。”

曲红的拇指朝后指了指。“嚯？”

工云飞偏头一看，见到了闻悟。他先是带着笑容，但忽地又一滞，似是恍惚了一下。闻悟已经听见了俩人的对话，知道眼前的男人就是泰明府的府主，可不敢怠慢，上前两步拱手行礼，“晚辈闻悟，见过府主。”

工云飞一震，下意识地连点两下头，“啊，好，好。”

曲红皱眉说：“好什么，我这学生需要一个人教他些防身之术，你看看谁适合些，留下来教他一段时间，几个月后就还你。”

“你自己不会教么？”

工云飞又看了闻悟一眼，这才转向曲红，表示奇怪，“这些人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清楚，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你一个呢。”

说者无心，闻悟听了却一惊。自家这老师，竟然这么厉害？看这些侍卫，个个牛高马大，目光有神，估计最低都是狼甲。曲红那日在觉灵宴上露过一手，闻悟也看在眼里，但说她一个女子，能打这些侍卫几个？如果不是工云飞亲口所说，闻悟很难相信。曲红说话一点不给情面，“你傻呀，我学得能适合他？别废话，你把人留下来就是了，不用你管。”

工云飞苦笑了，“嗬，行吧，你是大爷你说了算。显星！显兴！你俩兄弟带两个人留下来，保护掌堂周全，随时听候差遣。”

“是！”

俩个汉子一同应诺。闻悟看去，却见两人模样相似，竟是胞兄弟。忽然，工云飞转向他，笑着说：“小兄弟，你几岁了？”

“啊？十五，快十六了。”

“哦，家里可有其他人？”

“还有母亲妹妹二人……”闻悟一头雾水。“那你……”“慢着，你等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曲红打断他，同样一脸问号。“啊，哈哈，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哈哈哈——”工云飞仰脸搔头，掩饰尴尬。“有病吧你，快点滚吧，看着你就烦……”稍顿，曲红又晦气地叮嘱道：“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胡来，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哈哈，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的小命，我比谁都珍惜。”

工云飞朗笑，而后又看了闻悟两眼，笑道：“小兄弟，不错，努力一些，不要让你师傅失望了。”

“自当如此。”

闻悟拱手点头，对于眼前的男人的亲切，若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