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在男人颤抖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乔安然突然觉得心头有些酸涩,不自觉的眼泪也跟着盈满眼眶。她不是没有感觉,被一个男人放在心上这样疼爱,并不觉得荣幸,反而是难言的酸涩……微微垂下眼睑,清亮星眸湿漉漉的。好不容易将泪水憋了回去,这才一脸恍然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薄槿然的情况比乔安然好不到哪里去。委屈的眼眶半红,想要触摸她,可是看到她突然抬头,最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怯怯的将手收了回去,宛如一个不知所措的大男孩揉搓着双手。明明是一副浪荡富家公子的长相,可是乔安然看得明白,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眸里,倒映着她俏生生的身影。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一个她才能入他的心。乔安然蠕动着红唇,那些已经在唇边不停辗转的话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漂亮到不行的眉眼,带着几分冷淡,带着几分烦躁,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这样的深情,她根本就承受不来。如果在遇到洛子修之前,她先一步遇到的那个男人叫做薄槿然,也许这一切悲惨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她也会被心爱的男子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然而,这只是如果带来的幻想,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如果两个字。耳垂上猩红潋滟的红宝石,衬得乔安然那张慵懒妩媚的脸更加动人,可是眼底深处的挣扎更是显而易见。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着,一个人满是无措,另一个人却还在纠结。随着时间的推移,暗夜星空上的星星似乎比先前更多了,一闪一闪的宛如璀璨夺目的钻石,让人禁不住心生向往。可是,在薄槿然的眼里,这全世界最美的钻石都抵不过乔安然的那双爱笑的眼睛,只需看一眼,仿佛都能将人的三魂七魄收入其中。偏偏,薄槿然沉醉在这双眸子里无法自拔。察觉到男人落在她身上强烈的视线,乔安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抬起手,遮住了眼眸中的霞光,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薄槿然,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我们从来都是两条路上的人,感情这种东西,我触碰过,而且结局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所以我真的不愿意,你也如此,你值得更好的人去喜欢,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不可能是我。”
乔安然用这样屡次三番的强调,只是为了让薄槿然知道她的决心,同时也希望他能够放手。因为她深切的体会到爱而不得的滋味,出于对朋友的劝诫,她不希望看到,薄槿然也走上她从前走过的那条路。轻描淡写的放下遮住眼睛的手,那张脸依旧漂亮的过分,带着丝丝冷淡,眉目冷艳,透过微垂的眼眸,能看到她眼底微微的血色。一如他最开始见到乔安然的样子,那双眼睛又黑又冷,胜过这漫漫长夜。薄槿然何尝不明白乔安然话中的意思,可是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人,这是心之所向,他想要控制,又如何控制得住?他也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乔安然就如一道光住进了他的心,然后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么多年以来,他见过了那么多人,经历了那么多事,直到乔安然嫁给他人为妻,他不是没有想过将这道光从心里驱逐出去,可是结果却不尽人意。那是照亮他心底的一道光啊!如果没有了那道光,他的人生就会陷入一片黑暗,经历过有亮光与温暖的日子,他又如何忍受这黝黑凄冷的世界……他只能选择靠近,不断的靠近这道亮光……直到今天,乔安然的一句话突然将他打入了谷底,揉搓着双手的动作一顿,有些惶恐的看着面前淡然自若的女子。那么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刚才那种残忍的话,并不是经由她之口。“安安,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如果是这样,那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种逾越的事情,今天都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礼道歉。”
声音中带着急促,浸染着邪肆的眉眼带着祈求,按了按眉心,语气比先前更软。“对不起,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食悦阁门口的灯光,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暗了下来,犹如薄槿然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那双精致到妖孽的脸庞,甚至带着几乎要冲破天际的邪。从来不会向人低头的薄槿然,仅仅因为乔安然的一句话,还是毫不犹豫的低头了。乔安然还未说出口拒绝的话语,就这样突然梗在了嗓子眼,上不来却又下不去,那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红了眼。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小心翼翼,她如何能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默默的低下眼眸,眉眼一眼看过去犹如江南笔墨勾勒的山水画,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中的情绪。在薄槿然看不到的地方,那双眸子中闪过不忍,闪过心疼,闪过很多很多种情绪,可是最后都化为浓浓的坚定。为了薄槿然这样坚定不移的喜欢,她也不得不狠下心来,因为乔安然知道,只有这样才是对彼此都好的解决办法。“薄槿然,你真的很好,可是我们两个人也真的不适合,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么我们连普通朋友都没办法做。”
乔安然强忍着眼中的酸涩,将这句残忍的话说出了口,她甚至不敢抬头,她害怕看到记忆中那双璀璨耀眼的眸子,可能会因为她这句话而变得黯淡无光。终于还是听到了这句话。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薄槿然只觉得一瞬间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手指紧紧的扣在身旁的木质栏杆上,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安安,你果真要对我如此残忍吗?为什么?我只想默默的喜欢着,从未祈求你会给予任何回应,即使是这样,那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