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从小受到的便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教育，她自然不会阻止季烨去做他想做的事。男儿志在四方，她哪能妇人之仁。可季燃却替她抱不平：“嫂嫂自然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可哥哥也要多替嫂嫂考虑。”

季燃在家里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她自然敢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要不让他们发现是她求得洛醉便好。季柏华点点头，用着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此事你要好好考虑，再同月怡好好商量商量，现在先用饭。”

晚饭过后，季柏华悄悄将季燃叫到书房。季燃料想季柏华可能猜到些什么，去之前便做好心里准备。季燃就站在他的书案面前，低声唤了声“爹爹”。闻言，季柏华抬起头看她，放下手中的书，绕开书案走到茶几旁，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一杯季燃。季燃跟着走过来，落座后便问：“爹爹找我来，是有事要说？”

季柏华点点头：“爹爹知道你跟你哥哥有事儿瞒着我们，此事爹可以不管，但你哥哥能去兵部是你与岭王求得的吧？”

季燃并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只是问他：“那爹爹觉得哥哥应该去大理寺还是兵部？”

说白了就是问他，季烨应该跟燕裕还是洛醉。季柏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才说：“我们季家从来不参与皇室间的争斗，若是你能许个普通人家的公子，便能一世安稳，可皇上偏生要将你许给岭王。”

季柏华抿了口茶，有些愧疚地说：“你不该投到我们家来的，若非意外，我与你娘当初便不会生下你。”

这是季燃头一次听到的言论，她从来不知季柏华与清雅郡主竟没有生下她的打算。没等她问，季柏华又继续：“你娘是在怀上你三个月后才知晓，还是在宫里被御医号出的喜脉，皇上当时看着你娘的肚子就说‘必须是女娃’，你是怀着皇上的希冀出生的。”

季柏华平淡的说着这些话，可季燃却像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复杂情绪一般。“受着祝福出生的你本该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娃娃，可上天不公，非要抢走你的一只眼，就连白先生都治不好。”

季柏华愧疚的叹了口气，“可你如何都是我们季府的宝贝，我们愿意养你一辈子，可皇上不愿。”

季燃低眸，很低很低地说：“爹爹，我不怨你们。”

是父母给了她生命，给她这么多年的呵护跟疼爱，她哪里还有能怨恨的理由？再者，她重生后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她的两只眼睛都能看得见。这个现象是她疑惑的，更是她不敢与人道的。如今看到季柏华如此自责跟愧疚，她很想把实话告诉季柏华，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此事实在是诡异，若非重生都经历了，她也绝对不会相信有谁能再落水后便让原本瞎了的眼睛重见光明。季柏华摇头，继续往下说：“眼看你就要及笄，早早便定下的婚约是推不掉了的，可爹娘却只希望你能过上一个安稳的人生。”

季柏华说了那么多，就是不想让季燃参与洛醉跟燕裕之间的斗争。季燃无声叹了口气，直接说：“可爹爹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有些麻烦，就算你不找它，它也要找上门来的。”

亦如此事，燕裕要将洛醉调到大理寺必定是想要让季烨，甚至是季府站在他那边，而她却实实在在的是要嫁给洛醉的。如此，不等于是将燕裕的人安插在洛醉的枕边吗？燕裕这一招倒是想得绝妙，可她却是不允许这等事发生的。“爹爹可是太子欲要将哥哥调到大理寺的真正原因？”

季燃并不打算再隐瞒她的猜测，“太子在提防岭王，而季府女儿要嫁给岭王为妻。”

季燃深吸了口气，直勾勾的盯着季柏华，问道：“爹爹难道还看不出太子的目的吗？”

季柏华有些意外能从季燃的嘴里听到这么清晰的分析，更是很意外季燃对当局的了解。他无声叹了口气，又道：“我们季府本就不该参与这些事，就算你要嫁给岭王，季府也不会因此成为岭王的背后势力。”

“爹爹。”

季燃想要让他人情局势，“如今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太子怎么想。”

很显然，燕裕已经断定，若是季府不与他站在一边，便是要站在岭王那一边。季燃相信季柏华不是看不出，只是不愿意面对跟承认。“燃儿，你懂得太多了。”

他轻轻的拍了拍季燃的肩膀，低声说，“你一个女儿家，无需知道这些事。”

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这么累，还要去背负这些事情。可他不知道，这一世的季燃必定是要背负这些的，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只需要嫁给对自己好，相互喜欢的夫君。“我一定会嫁给岭王的。”

在季柏华离开书房前，她一字一顿地说，“只要岭王才能护得住季府。”

季柏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一次谈话让他确定季燃的态度以及她对当局的了解。饶是再不愿，他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女儿也已经成为做事需要考虑后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