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楼。沈芒在收到季燃约他到月下楼来见面时，他几乎是立马赶过来，足足比季燃提前到了半个时辰。季燃过来时倒是有些意外，尤其是听说他早到半个时辰后更是诧异。“其实，你不用特地那么早过来。”

季燃坐下后轻声说道。沈芒笑着摇头：“我在府上也是闲着，倒不如早些过来，只是不知道你为何选在这儿见面？”

“好奇我为何扯舍近求远？”

不管是岭王府还是沈府，距离贺家茶馆都要比月下楼要进得多，尤其是季燃跟贺家的关系，更应该选择在贺家茶馆。再者，季燃这段时间跟月夏的传言，光是这点她也不该还敢来月下楼才对，可季燃的想法又不能按常理说。“这就是我今天单独约你出来的原因。”

闻言，沈芒有些疑惑，但肉眼可见的却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她接下来要开口说的话。深吸了口气后，沈芒再问：“我不明白，你要见我究竟所谓何事？还不能在贺家茶馆聊？”

“因为我要跟你聊的是我五姐姐的事。”

季燃忽而抬起头看向沈芒，后者不由得微微一怔，紧接着听到她说，“沈公子不会不知道这些天外头开始传些什么话。”

“我、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长舌妇怎么会知道？”

面对沈芒的不承认，其实她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若是轻易承认这件事，反而让她不确定沈芒的目的。“且不说你跟我五姐姐的事传到贺家耳里会不会让他们不满，光是恪靖郡主那边，只怕是听到这些话，也会不高兴吧？”

“我实在不明白，你煞费苦心的让我帮你将恪靖郡主娶回家，自己却要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瞧见沈芒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季燃轻描淡写地说，“沈公子可别因小失大。”

闻言，沈芒的脸色微微一变，瞪大双眼看着季燃，仿佛很意外能被季燃看透他的计划跟打算。他有一丝惊慌，赶紧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心里自然是真心要娶恪靖郡主的，对季小姐至多也就是将她当成朋友。”

“季小姐？”

季燃轻笑了声，语气瞬间沉下来，“我若是你，该称呼一声贺夫人，而非季小姐。”

毕竟，季菁早已经嫁为人妇，再如何也不该称呼“小姐”。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听到门外传来浅淡的一句“季姑娘”，季燃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刚让沈芒尊重季菁的身份，紧接着就能听到月夏喊她“姑娘”，这个称呼跟沈芒对季菁的称呼又有什么不一样？季燃不由得眯起眼，心下一片冷然，低声道：“岭王妃这三个字很难出口还是月夏公子并不知道本王妃我身份？”

她是说给月夏听，更是做给沈芒看。只可惜，这两个人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依旧是那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这让季燃有些不悦，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月夏赔上一张笑脸，温和道：“季姑娘何必拘泥于一个称呼，你若真在意别人的看法，便不会再来我这儿月下楼了，不是吗？”

他这句话说得不错，季燃确实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她现在是要告诉沈芒，让他离季菁远一些，离季家人远一些，这个时候她可没有心思去应付月夏的话。“月夏公子有事儿？”

不等他开口，季燃又说，“若是没有便请你先离开，我有话要单独与沈公子说。”

后者一耸肩，将一盘点心放到她的面前，依旧是呈上一碗笑意地说：“这是后厨新做的点心，你一会儿尝尝看。”

他的语气温柔得吓人，这让沈芒不由得多看他两眼，都要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正如外头传闻的那样，可他心里却很清楚，季燃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不起洛醉的事。季燃没说话，月夏也并不觉得尴尬，放下点心便转身退出包厢，还贴心的替他们将门关上。可由始至终却没有得到季燃任何一个眼神，她是冷漠的，也是无情的。沈芒不由得说：“你还真是挺狠的。”

这是他对这一年以来的季燃新的认识，他们从小便认识，可他却发现他仿佛在这一年内才认识真正的季燃。后者并不否认他的话，倒也接下话茬：“既然别人能对我狠，那我为何不能先让自己狠起来？”

沈芒认同的点头，看着她眼前的点心，一脸疑惑地问：“你跟这儿的老板到底怎么回事，外头传成那样，你们竟一点也不避嫌，他还对你那么好。”

“我不介意你将我跟月夏公子这件事作为前车之鉴，若是你再私下与我五姐姐见面，不久的将来，你们的传闻也会变成那样，但我们不一样的是。”

季燃一挑眉，“王爷相信我，恪靖郡主相信你吗？”

季燃说到沈芒的心里去了，恪靖对他确实没到信任的程度，他们俩的感情没那么好，或者说，他们俩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可言。同样的事发生在他们俩之间，季燃确实是比他要轻松得多，正如她说的，洛醉相信她。可是——“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介意这些事，你怎么确定岭王真的对这件事没有任何介意跟想法？”

“我就是能确定。”

她不确定别人如何，但是对方洛醉，就一定不会骗她，再说洛醉只说相信她，可没说不介意。看到季燃一脸认真且理直气壮的说着话，沈芒心里闪过一丝不悦，毕竟跟前的女子原本该是他的妻子，最后却因为一次落水便成了别人的妻子。原以为季燃嫁给洛醉会过得不好，可他却看到季燃过得如同甚至比未出阁时还要幸福，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尤其是在两者对比之下，凭什么季燃可以过得如此幸福，而他却要每一天都小心翼翼的面对着燕裕，还要讨好着恪靖？气坏了的沈芒冰冷地说了句：“说不定是因为不在意你才会不在意这些事，别把男人想得太好，尤其是神一般存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