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光返照？季永年听到这句话，手里的手机，一瞬间滑落在地。眼眶也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肿胀起来。但他不能哭，星星不喜欢看到男人流泪。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拿起手机，再次淡淡的询问了句：“喂？雪姨你还在吗？”

王雪刚才听到手机好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所以担心季永年和粗了什么事，但这个时候看来应该能承受得住。其实当初在看到沈星然状态渐好，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她就知道，这一次，恐怕是真的不会出现奇迹了。“嗯，我还在。”

王雪也深呼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或许有质疑，有震惊、也有难过，我也一样，我甚至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但他就是事实。季先生，你身为清清身边最亲密的人，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有思想准备。”

季永年靠在墙壁上，他的内心绞痛着，无奈之下，他只有紧紧地闭上眼睛，然后拳头紧握，抑制着内心的痛苦。可是他的心脏还是像被人用手紧紧地攥住一样，连呼吸都是疼痛的。半响，他哑着嗓音问：“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他不明白，那么天真活泼可爱的女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明明她看起来还是很健康，甚至脸上还有泛红的迹象。但终于，身为学医的人，他懂。这就是回光返照了，沈星然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身体各个器官都到了极致，而她的身体机能也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抵抗……“嗯……无药可救，你也知道，癌症晚期，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少。”

王雪的声音说到最后也有些哽咽了，她道：“我希望……我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你能尽可能的满足她的要求，也只有这样，她才能走的安心。季先生，拜托你了，我会在研究室里继续做最后的抗争，哪怕还有一秒，我也不会放弃。”

季永年默默听着，也一样泪流满面，屋外传来沈星然的声音，她清脆的声音喊他：“永年，永年你快看这个。”

他急匆匆挂断电话，然后拿出一个洋葱一切两半，然后抹干净眼泪，佯装成因为切洋葱而红了眼圈的样子。“永年你快看，嘻嘻……”她的话说到一半，就看到季永年红着眼圈站在那里。她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轻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季永年抓起案板上的洋葱，扬扬手道：“切洋葱，所以被辣到眼睛了，你刚刚说嘻嘻怎么了？”

听到季永年的解释，再闻到一股子呛眼睛的辣味，沈星然也就想相信了季永年的说辞。“嘻嘻被邀请代言童装品牌，我在想，小丫头平时对穿戴搭配有自己的看法和说辞，不如这样，我们以她的名义，成立一个服装品牌，她年纪小我们可以暂时代为管理，等她长大了一些，我们再交给她也可以。你觉得呢？”

她说完这话，看向面前的季永年。季永年正温柔地看着她，一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眼神几近痴迷。这是她从来都不曾看到的眼神，只觉得这眼神饱含了宠溺与温柔，却又几近心酸，看得她只想落泪。她伸手，覆盖在季永年的手背上，淡声道：“永年，你这是做什么呢？你这样弄得我好想哭。”

她说完，已经红了眼圈，忍不住别过脸道：“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好像活不了几天了似得，永年，开开心心的走到最后，不好吗？为什么生死离别，就一定要哭呢？”

她如此感慨着，却让季永年心脏再次骤缩。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禁锢着她，只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你说的都好，我只是……感慨我怎么这么幸福，能拥有像你这样美丽温柔的妻子，星星，我爱你。”

听到那三个字，沈星然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往下掉了。她能感受到季永年想将她揉进骨子里的温柔心酸，以及迫切。他爱着她的，很爱很爱。她用手回抱季永年，我爱你那三个字，始终卡在喉咙。她爱他吗？不知道，或许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沈星然开口问：“永年，我还有多长时间？我知道这次的手术很成功，但是痊愈，我知道绝无可能。”

多长时间多长时间？回光返照如同昙花一现。少则几个小时，多则数天。他不想去想这个问题，更不想回答她，所以他开口：“都说了手术很成功，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刚刚雪姨有打过来电话，她告诉我她还会进一步研究怎么治疗你的病，我说了你的情况，她还很高兴呢。”

“呼~”沈星然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她道：“那我就真的放心啦，不管怎么样，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我来看看你都准备做什么。”

沈星然说完猫着腰开始在厨房里看，当她看到一边放着的肉的时候，季永年怕她觉得恶心，正要拿走，沈星然开口：“你会做回锅肉吗？我想吃回锅肉了。奇怪，之前都没有想吃的时候……”沈星然单薄的身体让他一刻也不愿意离开她，这一刻他哑着嗓音道：“会做，你想吃我就做。你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他上前，再次揽住了沈星然的腰肢，他声害怕稍有懈怠，就会失去她，现在少看她一秒都觉得吃亏。季永年像孩子一样提出这样的要求，沈星然也没有拒绝。她低声道：“可是你的伤还没好，腿也打着石膏，现在又要为我做饭，我是不是太苛待你了？”

“没有，我喜欢这样，为你做饭，是我最大的幸福，如果可以，我宁愿是一辈子那么久。”

如果真的可以一辈子，那就好了。“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帮你打下手。”

沈星然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所以只是洗菜摘菜什么的，她还是做得来的。只要不让她直接上手去做饭就行。“好，那你把青菜洗洗，再把这边的菜切了。”

沈星然应声，开始认真地做季永年交代她做的事情。季永年拿下围裙替她系上，然后伸手将她耳侧垂下来的头发别上去。沈星然身上淡淡的清香环绕在鼻息前，让他留恋万分。“我的大厨师，你坐在那里，然后指点江山吧，保证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她笑着看他，可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里隐藏了她所不明白的忧伤。季永年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挪动身体走到一边，因为他看到沈星然不敢处理活蹦乱跳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