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史丽早早的就来了，穿着一身运动服，看不出啥牌子，质量也就刚刚过关的那种，但是洗的非常干净。她拿着开水壶冲着王海天摇摇，就往医院水房的地方跑了过去。“海天，你来了？”

耗子看见王海天来了后，招呼道。“嗯，做好手术准备没？你挺长时间没给阿姨打电话了，现在打个电话吧，她老人家应该挺想你的了。”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耗子就要做手术了，虽然他竭力使自己放松，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来挺紧张的。耗子表情犹豫了一下，看着王海天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手颤抖的拿起枕头旁边的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得不得了的号码。电话里传来的是最炫民族风的音乐，等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被接通，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带点苍老的女人声音响起。“娃子，咋想到给妈打电话，这都两个多月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吧。”

“……妈，家里还好吧。”

耗子鼻子眉毛都皱成了一团，眼里闪着泪花。王海天心里叹了一口气，耗子离家这么远，再说了得了肿瘤，心里憋屈着，这下肯定难受。他转身走了出去，给耗子留下一个私人空间，男人就算哭，也只愿意在没人的地方哭。走到厕所里，王海天摸了摸裤兜，拿出一支烟点了起来，烟头闪着红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烟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太久没抽，呛得王海天咳得泪花都出来了。“小伙子，难受呢？”

一个大爷进来拍拍王海天的肩膀，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没事儿，啥事都有能够过去的坎，没啥不能过去的，想开点。我老伴刚离开，我也难受得很。”

王海天心领神会的又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老大爷，还凑过去那打火机给老大爷点燃了，两个人沉默着，厕所里一片烟雾缭绕。烟抽完了，王海天抬头一看，竟然看见老大爷那双昏黄的眼睛像是水袋一样，充满皱纹的脸是一片悲伤。王海天啥也没说，只是把裤兜里的烟盒和打火机安静的放在了洗手台上，转身离开了。回到了病房，耗子也打完了电话，正刷着手机看视频，脸上的表情已经格外的冷静了，紧张的感觉已经没有了，王海天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耗子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相视一笑，带着哥们儿义气。史丽拿着拖布又进来了，三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手术的时间到了。医院的护士走了过来，让耗子躺在移动病床上，史丽很自觉的站到了前面，弓着腰扶着移动病床，脸上很是认真，很专业。王海天走在最后面，发现没什么可以帮忙的，也就只有跟着，眼见耗子进入了手术室。史丽扫了一眼王海天道：“现在没啥事了吧，你就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手术快要结束，我给你打电话。有突发事件我也给你打电话。”

不愧是花筱筱的小妹，这发号施令的样子是一点都没有差，学了个十成十。“行，拜托你了。”

王海天也不打算在这里干等着，毕竟时间还是挺长的，听到史丽这样说，他也乐得捡个懒，道谢之后便朝着医院外走去。耗子手术的钱已经交了，数数身上大大小小的票子，王海天现在身上也就只有二百二十二。王海天苦中作乐，这数字也算是可以，时时刻刻指着他说二啊。手机响了，是古鉴打来的。“海天，耗子怎么样了？”

“进手术室了，现在还成。”

“刚进的？有啥要我帮忙的吗？”

“进去有一会儿了。现在没啥要帮忙的了。”

“对了，我上次帮你挂在网上的那个佛像有回音了，那个人就在B城，说是要来我家坐坐，你把那佛像带来吧，不管能不能成，都算是交交朋友。”

就是上次跟古钱一起从地摊上买来的佛像，这几天王海天为了筹钱，想尽了办法，看到那个佛像，就死马当活马医，拿去让古鉴鉴定了下，没想到居然也是个古玩，可惜一时找不到买主，就让古鉴帮忙挂在网上卖了。“要多久？我这还得守着耗子，大概要个三四个小时吧。”

“嗯，这样，等耗子做完手术你再来吧。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行。”

王海天深呼吸了一下，一口气跑出了医院，这医院里的气氛太沉重了，特别是手术室门口，旁边还有一家人做手术的。全都围在那里，表情一个比一个深沉忧伤，还有人脸上带着泪水，看得王海天心里憋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