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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下一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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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染所说的那片林子的树木很茂盛,几棵类似榕树的植物将枝干交错在一起,为这块区域投下一处阴影。现在已经是午后时分了,太阳光释放的紫外线已达到最大值,就连阳光下的空气都闻起来有些燥热。不过,多亏了这里的树木带来了足够的树荫,以及满身的海水在蒸发时带走的体表的热量,李文染感觉身处的环境还是挺凉快的。他解下湿淋淋的背包和救生衣,将它们放在地上,然后坐在一棵树的树根上休息起来。他为终于可以坐一会儿而感到惬意。上官书瑶和张子龙也停止了脚步,找了个地方坐下。经历了一回的惊险逃生后,他们都格外想要想要休息一下。海风拂过,吹动着交织的树叶起舞。树荫之下,太阳照在地上的光斑忽隐忽现。倘若不是风中夹杂着海水淡淡的咸味,李文染真会以为自己现在就身处于家乡的森林公园中。但惬意归惬意,内心的不知所措仍然存在。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不语,也不清楚该干什么,就好像思路被刚才的海流冲走了一样。当一个目标完成后,要找到下一个目标并不总是那么容易。除非在制定第一个目标时,还顺带计划去做其它事,不然人若不考虑当前的情况,不分析事情的发展,是很难明确接下来的方向的。这时,上官书瑶开口了。虽然有些突然,不过她的语气并不紧张。她问道:“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总不能一直这么坐着吧?”

李文染和张子龙两个男生相互对视了一眼,但都没有马上开口。很明显,上官书瑶想从他们两个中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可问题是,关于“接下来该做什么”这个问题,他们也不清楚怎么回答,或者说还没考虑好如何回答。上官书瑶的目光在两个男生之间来回移动,脸上写着对答案的期待。“呃,这个……”张子龙用手托住下巴,盯着脚下的落叶思索着。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回避这个问题。上官书瑶见他久久没有给出回答,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李文染的身上。“只有一件事要做。”

李文染伸出一根手指,平静地说。“什么事?”

上官书瑶问。李文染无奈地靠在树干上,回答道:“还能做什么?等待救援呗。”

上官书瑶听后点了点头。不过从她的表情来看,她还是有些疑问。她又问道:“等救援什么的我懂,但是我们就干坐在这里应该很难等来吧?”

“那你打个电话给张老师吧。”

李文染故作轻松地对上官书瑶说道。那位天真的女孩听后,真的从背包里掏出了她的手机。手机也是湿的,但好像还能运作。上官书瑶马上点开拨号的按键,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可她很快发现,这里的信号几乎等于零。“怎么会没信号?这里离港口应该不远吧?”

上官书瑶忍不住抱怨。她对着手机不耐烦地捣鼓了一阵子,可是手机却不乐意了,它在上官书瑶惊愕的目光中突然闪动了两下,最后彻底“罢工”了。上官书瑶简直哭笑不得。她的嘴张开了又合上,一时竟无言以对。她抬起头,将黑屏的手机展示给两个男生看。她本想对李文染和张子龙反馈这个问题,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李文染满脸的笑容。上官书瑶奇怪地看着他,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后,她马上明白过来了——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在看我笑话?!”

李文染笑得更欢了。“我哪有?我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这里到底有没有信号,真不知道你手机被泡坏了……”他突然顿住了,因为他看见上官书瑶捡起了一块小石子。“哎,走位!哇,好险!”

李文染灵巧地躲过了飞来的石子。看着李文染没正形的样子,上官书瑶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她的印象里,李文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他在与别人交往的时候,要么安安静静、一言不发,要么笑容满面、嘻嘻哈哈,似乎这个家伙有两种性情相反的模式一般。不过玩笑归玩笑,该认真的时候,李文染是不会太放纵自己的。因为现在,是到了该思考下一步的时候了。“非常抱歉,我的手机在我被甩到船外的时候,也跟着甩出去了,所以……咳咳,没办法。”

李文染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现在有些后悔穿这条只有浅口袋的裤子了。两个人把目光投向了张子龙。“那,龙哥你的呢?”

上官书瑶向坐在一旁的张子龙问道。“别问,问就是摔坏了。”

许久没有开口的张子龙淡淡地回答道。他把手机从背包里掏出来,放在地上。李文染和上官书瑶看到了屏幕的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痕,不禁苦涩的对视了一眼。上官书瑶开始担心如何求救。但李文染还保持着乐观。他告诉上官书瑶,他们可以通过无线电或者卫星电话发送求救信息,从而获得救援。他记得在快艇侧翻前,张子龙就在一个柜子里寻找那两样东西。而现在,正是它们派上用场的时候。这回,满心期待的就不只有上官书瑶了,李文染也同样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张子龙。只不过,他们的“龙哥”似乎表现出一丝尴尬,同时还有些不耐烦。“你们,唉……”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在可惜什么,又像是在责怪谁。李文染感到很不解,同时也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张子龙抬起头,面无表情但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的两个“小弟”。终于,他开口道:“如果有的话,我早就拿出来用了。”

周围的环境好像都变得安静了,连拂面而过的海风也把音量降低了一个档次。然而,越是安静的环境,就越是能凸显出李文染和上官书瑶心中的晴天霹雳。虽然心中的那段“轰鸣”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张子龙说的话很简单,却像一道密不透风的高墙一般挡在了李文染和上官书瑶的面前,让人眼前一黑,看不到前进的方向。“意思说,我们没办法求救了?”

上官书瑶难以置信地问道。她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声音却逐渐变小。“可是,怎么会,没有呢?”

“平时出海,我会带卫星电话,可是这次我忘了……”张子龙说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和悔意。“这次能出来玩,我很高兴,但是……太高兴了,结果就忘了……”“我,又把朋友给害了……”张子龙苦恼地抓住头发,一个劲地摇头。突然,他恼火地举起手机,往地上甩去。无辜的手机就这么脱离了主人手掌的怀抱,如高山上滚落的石块,在地上砸起一些碎土后,摔进了一堆枯叶里。倘若手机有生命,那布满裂痕的屏幕便是它现在的表情。突如其来的举动把上官书瑶吓了一跳。她看着失态的表兄,一时竟有些害怕。随后,她把目光移开了,眼神黯淡地盯着地上毫无生机的落叶。此刻,这片树林的气息已不再如开始的那样令人惬意了。在枝叶间穿过的“呼呼”海风,也不是什么放松的工具,反倒像是高高在上的无情之人,在冷冷地嘲笑他们。李文染扫了扫自己的头发,眼睛望向远处的海面。几滴水珠从他的头发上飞散开,掉在了深棕色的土地上。他没有去理会身边变样的气氛。李文染向张子龙问道:“龙哥,你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在不在航运的航线上?”

张子龙先是摇了一下头,似乎没听清李文染说的话,只是做了个下意识的动作。过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也望向了远处的海面。思索了一会儿后,张子龙回答道:“我对货轮的航线不太了解,况且那些船的线路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之前发现这座岛的时候,看到有一艘货轮远远地驶过,所以……”“啪!”

突然,李文染打了一个响指,微笑着说道:“足够了,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张子龙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好像这个小男生在说一段听不懂的语言。不过李文染刚刚的那句话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张子龙问。这时,上官书瑶也将目光看向了他。李文染注意到上官书瑶的眼中带着泪光。李文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用他那标志性的微笑对眼前的二人说道:“这里虽然渺无人烟,但并非‘人迹罕至’,既然有一艘船从这里经过了,那就存在更多船经过的可能。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说完,李文染将目光在两兄妹的身上来回移动,希望能知道他们的想法。然而,他们两人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过多言语。他们知道,倘若要在这座岛上等待,他们就不可能干坐在这里,他们必须想方设法坚持等到救援的到来。而在救援到来之前,他们需要保存足够的精力和体力,但这便与温饱问题直接挂钩。“等?怎么个‘等’法?”

张子龙问道。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个男生将要说的话了,只不过他还不敢肯定。李文染听后,语气轻快地说道:“当然是荒野求生喽,总不能画个法阵,念句咒语,然后直接瞬移回家吧?”

此言一出,在座的另外两位都感到大为震惊。虽然张子龙大概猜出了李文染的想法,但他没想到这么一个严肃的话题,却被说得如此轻松,而且那句话还出自一位年仅14岁的少年之口。“你会荒野求生?”

上官书瑶瞪大了双眼。在她看来,“荒野求生”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东西,是只属于相关专家的活动,同时也是一种令她感到好奇又陌生的事物。所以,当她听到李文染要进行荒野求生时,感到相当惊讶。李文染挠了挠头发,思索了一下,说道:“试试嘛,总会摸出门道的。”

李文染还没有向他的两个同伴讲述过他曾经的经历,连同班了两年的上官书瑶也不知道。事实上,他很少向自己家庭成员以外的人讲述他的故事。即使李文染的那些经历是与众不同的,甚至是同龄人难以想象的。但在日常生活中,他却很少与他人谈及这样的话题。因为对于他现在的生活来说,他的冒险经历还是太遥远了。所以久而久之,那些曾经的经历便成为了只属于他的回忆。然而,李文染的满心期待却遭到了冷落。张子龙在震惊之后,却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站起来,用大人质问小孩的语气说道:“说的这么容易,你真的会吗?你以为看几部纪录片、看几本书就能掌握技巧吗?”

“那你说如何是好?假如不拼尽全力去试一下,又怎么会知道行不行呢?”

李文染异常冷静地反问道。虽然他对张子龙如此反常的态度感到很不解,但他没有因为张子龙的质问而慌乱。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言行举止与平常存在偏离,张子龙愧疚地把目光移向一边。老实说,他心中所想的做法也是和李文染一样,可他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因为他还对“再等待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他们回家”这样的想法抱有期望。他很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般做事不自信却又自以为是的样子,而李文染刚才那沉着冷静的神情让他的内心又一次受到了震撼。这时,李文染再次开口了,他对被消极情绪包围的上官书瑶和张子龙说道:“或许,接下来的路会不好走,而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但我们所追求的未来不就是充满了无限的未知吗?“我们只需要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回家的。而在这之前,我们得试着在眼前的这场挑战中做出些突破——至少,不是坐以待毙。”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但三人间的气氛却变得更鲜活了。张子龙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下定决心。随后,他转过身,对李文染和上官书瑶说道:“走吧,先找过夜的地方。”

李文染笑着回应道:“好!”

他捡起放在地上的背包,将一只手伸向上官书瑶,对她说道:“走吧,还坐着干嘛?”

上官书瑶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文染。她回过神来,轻轻抹去眼角的泪花,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我自己能站起来,不用你的手,谢谢。”

她对李文染说道,随后慌慌张张地挎起背包,去追赶走在前边的表兄。李文染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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