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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惊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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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尽管只是初阳时分,微风拂面,竟温热如炉白烟。枝头蝉声鸣震天,焦渴心头事如日。在城中府邸街道上,无遮无挡,确实是难受。正躲在第三驾马车车厢里的龙飞,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还不起程?再暴晒下去,这车厢就要变蒸笼了。这时,云乘从窗户探出头来,对后车的马夫说道:“劳驾把这辆马车好好跟随在后,里面有贵重物品,切勿大意!吩咐旗手带路起程吧!”

那马夫应喏,云乘便缩回车里,又对莱朱说道:“仲虺兄,云乘安排不周,请勿见怪!”

莱朱也不明就里,笑道:“云乘兄弟定是少出远门,准备了不少日常之用,怕在外住得不惯吧!”

云乘心想:“他还当我们是王畿中那些公子皇孙般娇惯,哪曾想过我和哥哥世居番外,出门游玩连衣服都不多带一件的。”

云乘苦笑道:“见笑了!见笑了!因父亲征战在外,我辈都没有机会出去见见世面。难得此番能跟仲虺兄出去走走,自然要多带些日常供用。”

两人继续聊着聊着,云乘忽然问道:“对了!仲虺兄,敢问年方几何?我看你不过十四五,又何故跟随商侯征战在外呢?”

莱朱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如今十三岁,在军中待了三年。只因我族方国国力穷乏,族人皆以造车、运输作为重点司职,国中人口常年在外走动而无固,所以我请求父亲送我到商侯处学习。学习农耕、畜养、经商等技术,希望到掌权时,为国民提供更多的保障。”

云乘赞道:“果然是位贤君!听说薛国国君会世袭夏后的车正,日后仲虺兄亦将袭得此封号,但你不仅没有固步自封,反而舍其本道,求变求新,实在是勇气可嘉!我辈之楷模!”

莱朱听后,反而摇摇头叹气道:“若不是族中凋零,谁又愿意活得如此狼狈呢!想我薛城也像青丘城这般能自给自足,维护百姓安居就已是妄想,更未敢奢求繁华昌盛。”

“总会有办法的,仲虺兄不必妄自菲薄。”

两人闲谈又从国家政事谈到了农耕畜养,转头又聊到百草药理,果真是趣味相投,畅谈甚欢。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只听得有人来报。“报!前方已是官道最近雷泽之处,前方山路崎岖,劳烦两位世子改乘竹轿。”

两人下车换乘,龙飞也趁乱偷偷溜下马车,钻到人堆中,盖头遮面跟随在大队最后步行。只见前方领路人是几名荒野太保,中方旗手前后五面围着云乘和莱朱的竹轿,后方就是挑行李和杂物的帮工下人。行了几里路,只见那矮小的荒野太保从前方放慢马匹,来到云乘身边报道:“少主,前方不远便是雷泽献祭地,那里气味十分刺鼻难闻,请裹上面巾,以防毒气。”

云乘听得是女孩子的声音,转头一看,她虽然是带着黑色面纱,但隐隐约约能看出就是当日送龙飞回来的蓝絮。“好的,谢谢提点,你...你是蓝絮姑娘吗?”

云乘高兴问道。蓝絮有点诧异,回话道:“是!少主怎认得小人?”

“哥哥被救回来当天,我们见过面,所以认得姑娘。还没来得及道谢,你们就离开了。”

“少主客气了!保护少主是我等荒野太保的职责,何须道谢。”

“劳烦蓝姑娘再帮我捎个话给跟在最后那个小童。你说让他注意安全,别跟丢了。”

蓝絮回头看看,见那小童遮头盖面,闪闪缩缩,还以为是云乘的伴童,便点头应诺。原来这荒野太保出行,必定是暗统和信使各行其职,暗统负责保护人员,信使负责探路和传话,这些身材矮小和特别灵活的人最适合作为信使,路途中在人员间来回传话。云乘早瞄到跟随在队伍后的龙飞,特意想蓝絮跟龙飞见个面,故意这么说。此时,在队伍最后面的龙飞也注意到前方有个骑马的荒野太保渐渐放慢马匹,好像是向自己方向靠过来。“咦,这荒野太保怎么过来了?走呀!别过来!”

龙飞压低头巾,贴着前面的人,心中暗骂。“嘿!小子,云乘少主让我给你捎个话,让你跟好,别掉队了。”

龙飞闻声,顿时停下了脚步,这不是蓝絮的声音吗?抬头张望,果然是她。等前面的人走远后,嘻嘻笑道:“蓝絮!是我!”

蓝絮低头一下,也是霎时间呆住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下马低声骂道:“你这诸事精!啥事都有你!你伤好啦?怎么偷偷跟了过来?”

龙飞听到她骂声,又是高兴又是生气,也不知怎么做出个表情,反问道:“哎呀!我还不是担心你这小女鬼!那天怎么失约了?害我等半天!担心死我了!”

蓝絮本来也是十分愧疚,深知如果当天准时应约,龙飞也不会被骗到雷泽,但龙飞所说的话,竟没有半点怪责害他受伤的事,反而更多的是关心自己。顿时不知所措,脸上泛起了嫣红,只是面纱挡住了她的娇容,不然又是一番美景。“真...真是被你气死!我们这趟行程就是为你找解药!你倒好,像没事一样跟了过来!真的痊愈了?”

龙飞点头道:“本来就是些皮外之伤,我这过来是想帮忙找药引救偃馨姐姐的。”

怎料蓝絮竟然哼了一声。“我们早已查明,那祭师就是害你的人,你还救她?”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不是故意害我的......我...唉!对了!你是否有个亲妹?样子十分可爱,五六岁的样子。”

龙飞叹气道。蓝絮见他欲言又止,忽然又转了话题,正好自己对偃馨也并无好感,也不想言及她。“我们荒野太保所有人都是孤儿,哪有什么亲不亲的。就算是同胞兄弟姐妹,都很少认得。我师父关龙英就收养我跟蓝翎二人,她确实只有六岁,你说的应该就是她。”

“当天我们约定在宗庙见面,就是一个自称是你妹妹的小女孩把我骗到雷泽。若她真是这个蓝翎,她这么小的孩童又怎会跟偃馨姐姐联合呢?背后肯定是有熟知荒野太保的人操控着一切。”

蓝絮眉头紧皱,倒是想起些怪事,点头说道:“蓝翎寄养在梁州,与此相隔万里,你见到的定然不是她本人。但说起这背后的勾当,家师最近也被贼人谋害,夺去《太保密法》。听你这么一说,这些贼人也是十分熟知家师底细,难道这两件事都是同一伙人所为?”

龙飞也知道荒野太保出了乱子,这下更是坚定了救偃馨的决心。“所以,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偃馨姐姐,我一定要寻到药引,将她治好,找出答案。”

说话间,队伍已经来到了雷泽的献祭地,这里依旧弥漫着腐朽的气味,最令人作呕的是散落一地的腐烂内脏,东一串肠子,西半副肺腑,血水臭气,飞蝇蛀虫更是铺天盖地袭来。云乘哪曾见过此等场面,即使是随军三年的莱朱,也没见过这么呕心的场景。两人下了竹轿,掩着鼻息走了一遭,命人将腐肉清理干净,寻找个扎营之处。龙飞和蓝絮也盖好头巾面纱,来到了云乘的身边,莱朱自然不知道这个是龙飞,只以为是云乘的随身伴童。莱朱对众人说道:“商侯提议在附近找寻一下药草,但这种腐气极重之地,毒草定是鲜艳异常,反而解毒之草会是平平无奇,甚至是无花无果之类的蕨类或苔藓。现在,我们分头寻找一下,千万别碰鲜艳的花草,还需要注意比人高大的灰石和青石,不可以随意靠近,等荒野太保一一排查。”

众人听后,分头去找此类植物,荒野太保则用兵器敲打周边巨石,倒是十分有秩序地摸索着地上的花花草草。只有龙飞深知,当时娄雷兽腹中有一小儿,只有铜盘般大小,它才是救回偃馨的最佳药引。龙飞轻轻对蓝絮说:“除了巨石之外,还需要注意这般大小的灰色圆石,它是攻击我那只娄雷兽的幼崽,虽然当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它背上有条长长的刮痕,像快要裂开的石头一般。”

原来这娄雷兽的幼崽刚出生不久,背上的外壳还没钙化,又被偃馨的骨簪刮过,留了一条很明显的裂痕。龙飞虽然当时迷迷糊糊,但他的观察力可不比老江湖差,小小的记认还是看得异常仔细。“你怎么不跟大伙说?这样不是更省事吗?”

蓝絮有点搞不懂龙飞,都这时候了,还在偷偷摸摸的,难不成还怕有人把他绑回去?龙飞又轻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亲有多神通,她是荒野太保圣女,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我偷溜了出来,定必把我抓回去的。”

蓝絮嘻嘻一笑没有说话,心中想道果然被自己猜中,但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个笑容被龙飞摆了一道,暗暗试探出原来荒野太保都是知道风瑞是圣女的事。“娘亲果然是荒野太保的圣女,难怪娘亲听到我独自去了宗庙会有如此反应,那里是苍明氏的禁地,但是,那里会有什么东西呢?”

龙飞越想越不对劲,便又借故套蓝絮的话。“嘿!你上次说桑林里是苍明氏的禁地,哪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为什么单单是我族人不能进去的?”

蓝絮本不应告诉龙飞这件事,只是当时怕龙飞捣乱,不得不说,如此他再次提起,只好如实回答。“唉!桑林里除了荒野太保的村落,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只是不知为何,村中的规矩第一条便是不允许苍明氏族人靠近,别说是带你进去,那天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你跟踪过我回去桑林,我肯定会被问罪的。”

“这就奇怪了!明明是青丘城内的地方,怎会有不让主人进去的道理?这么说,娘亲也算是苍明氏,怎么又会成为圣女呢?”

“我被带回桑林时,只有三岁,生活了五年,也没听村里的人提起过此事。我劝你呀!还是别再深究了!免得你说漏嘴,连带我也得受罚。”

龙飞心想好吧,既然已经知道娘亲就是圣女,那回去就老老实实地问她好了。当务之急,还是找寻药引,日后便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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