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桐是个本性不坏,也许确实如此。慕雨知道他是因为竹荒杀了他的父亲才谋划的那一场局,他是想复仇,可是他的复仇,伤害了太多无辜之人,他的父亲,也不值得竹荒拿命来偿还。萧归落说弃桐是因为性命所以才想释放混沌,也许是他知道慕雨和云策要想活下去就得杀了他。可是他纵使不愿身死,也不该用天下人的安危玩笑。想到这里,慕雨忽然又觉得自己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们才是要别人性命的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别人呢?“他准备什么时候解开封印?”
冷静下来,慕雨总算是问出了关键问题。“不知道。”
萧归落老实回答,“不过应该还有一段日子,前两天听他念叨什么,三个月,三月又三月,谁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那先不急,我稍后将这个消息传给云策,他汇报给天帝,我们先查找弃桐企图弑神的罪责,然后将此事告上天去,到那时天兵天将将他束缚住,一样可以达到阻止他计划的作用。”
此刻的慕雨,冷静分析的样子,足以让文朝暮震惊。她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说慕雨像极了自己!她何德何能,莽撞了大半辈子,从没有真正做过动脑子的事情,眼前的小魅妖是那样沉着冷静,和自己完全不像,倒是像极了曾经的竹荒,那个刻板的山神。“如此甚好。”
文朝暮不由得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山神弟子,这脑瓜子就是精明。”
说着,她将手里的册子递还给慕雨,拍拍她的肩膀,“好好修炼,前途无量。”
许是太久没有人这样夸赞过慕雨了,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当下就翻开了册子准备,映入眼帘的便是枯木逢春术。看到册子上所写,慕雨的表情瞬间僵住。那第一页画着的分明不是自己刚刚看到的诀,难道是自己刚刚看错了?她不由得怀疑自己,自己确实因为神力的侵蚀而记忆有损,但那基本上都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这种上一刻发生的,下一刻就混乱的还不曾有过。她叫住被遗忘在角落的那对师徒,“春远,这册子你都看过,你再看看,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春远将册子接过来,仔细查看,片刻后摇头,“没有什么不同。”
那就奇怪了,难道真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不成?可这破尘诀她也不曾见过,怎的会稀里糊涂就修歪了呢?慕雨心中有疑惑,但并没有当众表现出来,毕竟萧归落是弃桐的盟友,破尘诀又是八神都会的术法,是他做的手脚也未可知。她将那册《山神·从入门做起》揣入怀中,若无其事的看着众人,“今日便罢了,你们不是说来妖界是游玩观光的吗?不如我带你们出城去,城外便是幽都山,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也省的弃桐起疑心。”
“可是……”春远有些迟疑,“可是你被罚了禁足。”
“无妨,天界的面子,我想弃桐不会不给。”
说话间慕雨就已经拉着文朝暮要往外走了。可是她忘了,还有一个司命没有醒酒呢。看着躺在坑中酣睡的司命,慕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仔细回忆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仔细寻找着问题所在。有了!她瞪大了眼睛,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饭桌上,弃桐听慕雨要将他的计谋告上天去,所以才罚慕雨禁足,也就是说罚慕雨禁足的目的是不让她向天界告状。可是刚刚文朝暮和司命前来,弃桐却并没有很慌张的样子,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慕雨将他的计谋说出去,那么这两人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姗姗来迟,更不要让慕雨和他们独处。他好像根本就不担心慕雨将这件事告诉文朝暮和司命。慕雨在心中盘算着,这里是妖界,弃桐可以压制众妖的灵力,却无法影响神族。但文朝暮和司命都是文官,要是他想对这两人做点什么,那岂不是手拿把掐?不好,他还想着弑神这档子事!慕雨一个箭步将脑袋探出门外,反复确认没有人在外面偷听这才回过头来将门关好。“好险。”
她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什么圈套?”
正忙着往怀里揣点心的文朝暮抬头,满脸写着天真。“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弃桐会任由我们在妖界玩闹吧?”
慕雨一本正经的看着三人,“他太了解我了,但是他忘了,我同样很了解他。”
慕雨竖起食指和中指在自己的手掌上比划着,“他就是想让我们以为他没有发现,趁我们放松警惕游玩之时,在城外将你们一网打尽!”
屋外的天色也适时的暗了下来,一声惊雷夹杂着闪电映衬着慕雨阴森的脸。“为什么是我们,你呢?”
文朝暮打了个响指,一簇火光出现在她的手指,那火光聚在众人之间,伴着火光摇曳,众人的脸也忽明忽暗的变幻着。文朝暮吞了一口口水,瑟瑟地问,“看在你师尊和夫君的面子上,你该不会要出卖我们吧?”
慕雨沉默着看了她一眼,在心里默默反思自己在她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其实慕雨在文朝暮心中的形象还算是正派,但是奈何文朝暮对自己太过于了解。旁人都说魅妖慕雨像极了瘟神文朝暮,她与慕雨刚刚相识不久,并不了解。可她不了解慕雨,还不了解自己嘛?这种事情,放在她文朝暮身上完全有可能干得出来。“不会的。”
慕雨义正严辞,“我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妖,弃桐对我颇为愧疚,又一往情深,他一定不舍得杀我,到时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
这一刻,慕雨在文朝暮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从今往后,有谁再说慕雨像极了文朝暮,别的不说,她文朝暮第一个和他急眼。怎么说话的,怎么能这样贬低一只善良正义的好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