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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再回长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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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策看着周身被魔气笼罩的成自修,想要劝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你有你的怨气,我有我的坚守,六界之中仍有我需要生命保护的人。”

他一步步走向成自修,“因此我必须阻止你,哪怕是赔上我这条命。”

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虽然他已经不是战神,但肩上却依然担负着战神的担子。但是显然他忘记了自己的灵力已经被萧归落给封住了,他眼下除了不会死,和凡人又有何异?事实也并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下一刻,云策便被狠狠拍在了墙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我不会杀你。”

成自修抬了抬眼皮,却伸手攥住了一旁慕雨的脖子,“至于你,你那个地位尊崇的师尊不是自恃清高,最瞧不上我们这些人吗?”

他看着眼前的慕雨,恍惚间像是看见了竹荒那张不耐烦的脸。“打小你就瞧不起我,长大了以后你还是躲我躲的远远的。”

成自修的心中始终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那样漆黑的夜,自己缩在角落里,一个女孩向自己伸出了手,却被竹荒拦住。他说,“离瘟神远一点,不吉利。”

“我是不祥之神。”

这句话成自修在心里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他生来不详,他掌控不了,可是凭什么有的人就能高高在上对他指手画脚。“不如我就先杀了你,好叫竹荒也感受一番失去重要之人的感受吧。”

“别这样。”

慕雨握上他的手腕,“竹荒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内心是好的,是善良的。”

面对慕雨闪烁的双眼,成自修忽然有些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他的目光落在了云策身上,“那便让他这个弟弟来告诉你,竹荒原本的真面目吧。”

诺达的地宫,只回荡着成自修的回音,云策用沉默告诉慕雨真相。确实,在遇到慕雨之前他也是不相信竹荒会对一个人好到如此地步的。但竹荒却好像很吝惜这份善意,这份温柔,除了慕雨,云策从未见过竹荒会屈尊为谁做到这个地步。他甚至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只为留慕雨一线生机。很长一段时间云策都在想,在自己兄长心中慕雨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直到竹荒直直白白的表示,慕雨是自己的弟子,而云策配不上她以后,云策这才明白了。归根结底,竹荒还是那个六界最高傲的神,慕雨是他的弟子,所以他不允许慕雨过得没有别人好,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觉得慕雨也可以成长为像自己一般的六界第一神。再往深了刨,或者,慕雨的性格都实实在在的像极了那一位。眼看着众人沉默,慕雨也渐渐没了底气,不是说别的,是她真的不相信竹荒是这样的人。在她看来,这些年竹荒虽然时时刻刻都端着他山神的架子,可他也确实从没让自己的愿望落空过一次。“竹荒不是这样的人。”

慕雨拧着眉,泪水在眼眶中打颤,“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般,那他又为何将自己的神位送给我,他又为什么甘愿被困在天牢千年。”

“现在你告诉我这不是他,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他?!”

慕雨不是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只是不愿意怀疑一个对自己那样好的人。“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又怎么样?”

她红着眼框,“竹荒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他从没害过我,那我便奉他为神明,做他的信徒。”

对于慕雨得话,成自修自然是不会去和她辩解的,毕竟慕雨说的有道理,竹荒于她,从未有过亏欠。这些事情他当初在天上听诸神议论时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如今到了下界,体内的封印也渐渐松动,重新掌控了七情,此刻他才觉得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那样爱护自己地位的一个人,居然愿意将自己多年基业拱手让出来,还是让给一个卑贱的妖,或许旁的神仙碍于竹荒的身份不会说什么,但心中的疑虑一点也不比自己少。“既然竹荒待你不薄,你承了他这么多恩情总得为他做些什么。”

成自修的手掌暗暗使劲,“那就由你来赎他的罪吧。”

慕雨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也逐渐黑暗。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朝自己而来。璞剑刺伤了成自修的手掌,他一时吃痛送开了慕雨,任由她摔落在冰冷的地面。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努力拥抱着来之不易的生命,一抬头,却看到一把长剑贯穿了云策的身体,鲜血顺着那把剑滴落,深深的刺进了慕雨的双眼。“我本不想杀你的。”

成自修面色清冷,“你和你那哥哥一样,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他顿了顿,转而一喜,“不,我可以留竹荒一条性命,我要让他看着你们一个又一个死去,我要让他受永生孤寂之苦!”

云策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逐渐冰冷,他的生命好像也随着那伤口一起流出了体内。他来不及顾虑别的,也听不到成自修究竟说了些什么,他转过头,只看到慕雨那张梨花带雨的模样,心如刀绞。“别怕。”

他咬牙安慰慕雨,“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看着云策虚弱的模样,慕雨还想又回到了千年前,在战场上,渊故里也是这般看着沈长安,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是只能看着,她竟然还是要让这个男人来安慰自己。明明受伤的是他,难过的也是他,为什么到头来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般呢?“不!”

慕雨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她的体内好像有一股莫名的灵力在乱窜,这股灵力冲破了她被封锁的灵脉,直直冲到了她的丹田。几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慕雨便来到了成自修面前,还是那把满是她看不懂的经文的短剑,直直插进了陈自修的胸膛。他不是不想躲,而是根本没有来得及躲。他就这样看着自己胸口的窟窿,忽然笑了。“你笑什么?”

慕雨扶起被他扔在地上的云策,还好云策是个天神,虽然被封了神力,但这点伤还不足以要了他的命。慕雨见成自修不怒反笑,心中顿时没了底,“你莫不是在笑你自己荒唐?”

即便是慕雨没有什么底气,那嘴也还是硬的。“我是笑你天真。”

说着,成自修拔下了自己胸口的梵天剑,剑拔出的瞬间,那伤口竟然在慢慢愈合。“竹荒真是将你保护的太好了。”

他将梵天剑甩在地上,正好落在了云策手边,他一脚踩在上面,“他连把真剑都没舍得给你,不知是不是怕你伤到自己?”

“你可知,梵天剑乃是慈悲之剑,它不会害人性命的。”

他拂袖转身,那几声笑好像在嘲笑慕雨的天真。原来,她竟然拿着一把假剑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你为何不告诉我?”

她的矛头瞬间转移到了云策身上,明明这把剑自己一直贴身带在身上,这么多年来竟然从没有人告诉过自己这件事。“这是兄长给你的,我以为他告诉过你了。”

云策一脸委屈,再说,自家夫人也没问过啊。对啊,这剑是竹荒给的。慕雨终于想起来竹荒给自己这把剑的原因了,当时自己背了天雷,竹荒给自己这把剑是怕自己熬不过去,用来自尽的。她的鼻头猛的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怎么忍心真的看着自己死呢?所以他费尽心思找来了这把梵天剑,这把可以让自己假死来躲过天雷的剑。慕雨抽了抽鼻子,这样一来那她更得好好守卫竹荒的六界的,倘若以后天界没了,人间也没了,那他岂不就只能是三界第一神了?慕雨捡起地上掉落的璞剑,剑尖直指座上的男人,“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解开封印的。”

“解开封印?”

成自修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好笑的笑话一般,“我拜托你们看看清楚,此处的封印之井是瘟神的,而我却早已是月神了,我如何解得开这封印?”

临了,他还不忘再嘲笑一番二人,“你们的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指着慕雨,又看看云策,“就当她什么也不知道,你难道也以为我在这里是要解开封印?”

“未免太荒唐了。”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一旁的君绾见状,也忍俊不禁。慕雨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再笑,我第一个把你扔下去喂混沌。”

“既然你不是为了解开封印来的,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策有些好奇,他捂着自己胸口的伤口,到头来受伤的只有他一个罢了。“我来这里这是为了看当年辱我欺我的凡人饱受瘟疫折磨的样子,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待这么久?”

“我若是想要解开封印,何不速战速决?”

他此话倒是点醒了云策,他们被萧归落扔到了这里,便想当然的以为下一个被解开封印的是瘟神的封印。“中计了!”

云策忽然明白了一切,“不是这里,我们南辕北辙了!”

“还不算愚笨。”

成自修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便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下一处要被解开的封印在玥国。”

“你们南辕北辙了。”

他笑的开心,指着在一旁看戏的君绾,“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和他们同去。”

“为什么?”

君绾下意识觉得不妙,起码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因为本神想顺便再看看你们面对感情会如何抉择。”

成自修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好像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一般。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人的一言一行都会有神注意到的,这句话云策此刻才感受到,感受到如芒在背的窥视感。好像不论他做什么都逃不出别人的的丝线,他好像戏台子上的皮影,只能走别人预定好的人路线。他是那样的无力,那样的自责。他站起身来,奋力朝地宫外走去。“你准备就这样走到玥国去?”

成自修有些不可思议,他一甩衣袖,将众人都裹上了他自己的祥云,“我既然说了要看着你们抉择,自然是要送佛送到西。”

他的背挺得直直的,昂首站在前端,直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你们不必道谢,这都是我自己想看的。”

“谁要向你道谢。”

慕雨朝他翻起一个白眼。驾云果然要快上不少,片刻的工夫众人便来到了玥国。看着这曾经无比熟悉的都城,云策只觉得感慨万千。一千年前,他就是在这座城中和自家夫人相遇,相知,相爱的,他在这里遇到了许许多多的好友,那段日子,是他往后千年间只有梦里才有过的快乐了。“表哥,你回来了?!”

身后忽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恍惚间好像左丘昇站在他面前邀请他一同去春风楼,还热情的向他接受春风楼今日的曲目。身后的男子勾上了另一个少年的背,二人看着都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同当年的沈长安一般,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看着二人结伴而行,有说有笑的朝市集走去,云策的心中便有无限的怅惘。当年几十年匆匆一晃,终究是南柯一梦,幸好此刻他的手掌中握着的还是当年那个姑娘,唯有如此,他才不会觉得自己白活一场。幸好,幸好。他的小动作全都没有逃过陈自修的眼睛,他默不作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打趣着说,“我记得二殿下在这长安城中还有一处宅子,不妨带我们去府上坐坐?”

“长安”二字,他咬的极重,深怕云策忘了曾经的自己一般。慕雨见云策的脸色不太对,又抬头看见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想起来千年前影妖死去的那一天,沈长安扑在渊故里怀里抽噎着,那是他第一次见这个男人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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