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菜，一坛老酒。原本，三天之内能将外面的桃林恢复原样是件好事，但是，此刻的蔺雨臣的情绪却很乱，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少了往日那顽童般的神色。蔺雨舞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向陆离，似乎在询问老爷子这是怎么了，陆离轻轻的向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去问。“哐当”一声，蔺雨臣突然将空空如也的杯子放在陆离的面前，闷哼道：“倒酒！”

蔺雪舞刚准备给蔺雨臣倒酒，陆离却抢先一步将自己的手按在了酒坛子上，冲蔺雪舞微微一笑，说道：“我来吧！”

他知道，蔺雨臣那句“倒酒”的话不是说给蔺雪舞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看着蔺雨臣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陆离无奈的摇了摇头，抄起桌上的酒坛子，给蔺雨臣满上一杯，也给自己满上一杯。“蔺老，要不，咱们干一杯？”

陆离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试探着向蔺雨臣说道。蔺雨臣抬起自己的眼皮看了陆离一眼，他也知道陆离是想让他一醉解千愁，只是，谁又知道，他心中的愁，不是能一场大醉就能解去的，醉了，他也会梦到曾经的一幕幕，那一幕幕就像胶片一样从他的脑海里划过，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靥。蔺雨臣端起杯子，和陆离的杯子轻轻的碰在一起，然后哼哼道：“你干了，我随意。”

“……”陆离满是无语的看向蔺雨臣，这老头要不要这么狠，昨天晚上才将他灌醉，今天中午又来了？再说了，自己明明是为了他好，怎么现在居然变成他来坑自己了呢？看着陆离那副憋屈不已的样子，蔺雪舞掩嘴轻笑，嗔怪的看了蔺雨臣一眼，笑着说道：“爷爷，陆离昨晚被你灌醉都还没缓过神来呢！”

“他早缓过神了，我看他刚才比谁跳得都欢。”

蔺雨臣瞥了陆离一眼，自顾自的将装满老酒的杯子送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苦笑着摇头叹息道：“酒还是那杯酒，人却已经不是那些人了……”蔺雪舞不解的看向老爷子，问道：“爷爷，你这是……”她的话还未说完，陆离就已经向她开始摇头，然后笑着对蔺雨臣说道：“蔺老，我干了，你随意！”

他知道这老头估计又想起了龙焱的那帮人了，也许这帮人曾经就经常在一起喝酒吧，只是现在，龙焱解散，他们隐居的隐居，出家的出家，酒还是那酒，但却已经物是人非了。说着，陆离仰起自己的脖子，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倒过来展示给蔺雨臣，表明自己已经将杯里的酒干了。“再满上！”

蔺雨臣没有多余的话，嘟囔着向陆离说道。“不是，老爷子，你真的还想将我灌醉啊？”

陆离哭笑不得的看着蔺雨臣，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原本，应该有个人陪你喝酒的……”苏长弓想跟他喝酒，即便苏长弓都说出了死之前再陪他喝最后一杯酒的话，但他却狠心的拒绝了苏长弓的请求。看得出来，他对苏长弓其实还是有着很深的情分，他将苏长弓赶走，或许真的只是不想再呗曾经的梦魇缠绕。听到陆离的话，蔺雨臣微微的抬起自己的眼皮，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沉着声音说道：“要么闭嘴，要么喝酒，要么滚蛋！”

“得，我还是喝酒吧……”陆离轻轻的摇摇头，满是无奈的看了蔺雨臣一眼，拿起坛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也不再说话，只是一边用眼神跟蔺雪舞交流着，一边自顾自的陪着蔺雨臣喝酒，不过他却没有再一口干了，他可不想再承受那种头疼欲裂的痛苦了。看着两人在那里沉默的喝酒，蔺雪舞心中满是无奈，陆离已经示意过她不要问了，她也会意的没有再问，只是不时的往两人的碗里夹着菜。“陆离，你是不是想带这丫头去姑苏？”

就在陆离以为这种沉默的气氛即将持续下去的时候，蔺雨臣却突然问道。听到蔺雨臣的话，原本在往自己嘴里送着美味菜肴的陆离突然顿住，握着筷子的手突兀的停在空中，愣愣的看着蔺雨臣，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蔺老，你同意我带雪舞去姑苏？”

他确实想带蔺雪舞去姑苏，只是，考虑到蔺雨臣这老头不可能同意这事，他压根就没在这老头面前提过，没想到现在却被这老头主动提出来了。蔺雨臣没有回答陆离的问题，淡淡的看了陆离一眼，又看向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蔺雪舞，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的叹息一声，向蔺雪舞问道：“丫头，那你想跟陆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这次是真的去外面生活，不是以前那种走马观花的过一圈。”

“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蔺雪舞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在她看来，爷爷一直恨不得将外面的世界说得跟洪水猛兽一般，以前她想出去逛逛，最多斗只能出去个两三天的时间，这次，爷爷居然让她去外面的世界生活？蔺雨臣微微的摇着头，说道：“人老了，总想清静清静，你难道没发现，这小子一直想将你拐到外面的世界去？”

“蔺老，这不叫拐吧。”

陆离有些无语的说道，至于蔺雨臣说的想清静清静这话，他是不信的，他猜测，蔺雨臣之所以突然让他将蔺雪舞带到外面的世界去，可能是与他今天见到苏长弓有些关系。“叫不叫拐都无所谓，反正你的目的是一样的。”

蔺雨臣轻轻的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看向蔺雪舞道：“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一直也想去外面的世界走走，这个村子能留住你一时，留不住你一辈子。”

他看得和清楚，蔺雪舞之所以留在这里，全都是因为他。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蔺雪舞终究会离开这里的。“我……”被蔺雨臣点穿了心事，蔺雪舞脸上微微一红，轻轻的张了张嘴巴，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好了，什么都别说了。”

蔺雨臣轻轻的摆着手，再次看向陆离，问道：“现在喝醉还有意见吗？”

“没有！”

陆离马上将杯子端起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