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缘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合适的地方,干脆就朝前猛然加速几步,然后纵身一跃,好似一只蝴蝶一样飞到一棵茂密大树的上空,然后轻飘飘如落叶一样落到树上。 就这么在大树的其中一根粗枝上坐下,疑惑中的计缘再次伸手执子,细看那枚因尹兆先而出现的棋子。 如今计缘一共三枚棋子,一枚半虚半实的黑子,一枚全虚的黑子,最后是属于尹兆先的无色子,但却突然变得凝实了一些。 尤其是刚才那种奇特的感觉,计缘好似能感受到自己好友那股子心念,虽然没任何玄通道法也无什么奇异神光,却自有一股内敛气势。 这一点,于尹兆先自己而言可能就是心念通达,反倒是宁安县城隍阴司内体现得比较直观,而计缘则感受得更直观。 若硬要形容,那就是孕育的儒生浩然气的激发。 那么棋子变色或许同计缘有点关系,但变得凝实肯定也是因为尹兆先自身的原因,尤其是刚才那种感受过后就更能确定这一点。 对于自身棋子的感觉,计缘把握的又清晰了一些,不过这些事他现在也没有深思,而是望着棋子洒然一笑。 “得友如此,吾之幸也!”
等自语着说完这句话,计缘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语气又是那么文绉绉的,真是习惯成自然了。 因为好友尹兆先的关系,作为观棋之人的计缘也是心念通达,干脆就不走了,在两丈高的树干上修炼起来。 这个世界的练法炼诀和计缘上辈子看的那些畅销小说可有很大不同。 所谓基础练气诀与高深炼诀大法最大的区别不过是分五行化阴阳的运用,以及提炼法力的效果,没有什么小练有几层境界大练有几层境界的细分。 真正修行修仙境界的精进,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甚至很难明言,有人一朝顿悟就修行突飞猛进,也有人蹉跎岁月依然止步不前。 有的修行之辈认为当以力破巧,又有部分认为叩心关很重要,但大部分人最常做的还是边日复一日靠着水磨工夫打磨法力点亮窍穴,边修习各种术法神通。 有时候修为的突破是水到渠成,有时候则有些莫名其妙,各个仙府名门也是各有一套说法和准则。 草木禽兽等精怪妖族的修行则更为艰难,道行积累远比修仙之人艰辛,化形修得人身又是极为苛刻的考验,常常无法可依又遭受炼神炼肉之苦,很多靠着一股狠厉积攒道行撑下来,比照所谓正统仙道,有些地方更类似凡尘武功练法。 而且妖物精怪很难摆脱开启灵智前的习性,虽然多有心思纯粹者,可也更容易变得凶戾无比恶业缠身,因为当妖物觉得靠残害其他生灵,尤其是有灵智生灵能够滋补自身达到很多目的时,会犹如吸毒式越陷越深,杀或食已经不再是狼吃肉羊吃草的天性,祸害于人也祸害于己,更遭人乃至其他精怪厌恶和惧怕。 反倒凡尘中的武功境界,是真的颇有些计缘上辈子印象中的那种味道,打通经脉汇拢真气都一板一眼有切实的突破口和标准,以此来打破身体桎梏。 至于计缘,不会有事没事就多想,一个一百万都没有的人,去想那小赚一个亿的事干嘛,只要自己舒心就是最好的仙道。 只是不想那么多不代表计缘心气不高,相反,到了如今,他很清楚心中所憧憬的“自在逍遥”分量有多重。 此时执子虚点,三颗棋子好似被按在一块计缘身前的虚无棋盘上,呈现品字形,念头一转,即有缥缈灵气缓缓汇聚。 导气天地化生,将灵气纳入体内,意境丹炉真火熊熊,身内天地更是星辰璀璨,不时有流光落入丹炉,一亩丹田蕴气翻腾。 不知不觉间,官道上已经起了雾气,夜来日落晨起月落。 …… 三辆马车正缓慢的在官道上前行着,车夫们没有坐在车上赶马,而是都下车在前头牵着马前行,盖因为雾天不适合策马奔跑。 最前一辆马车上,一个白衣公子正坐着看书,因为马车行进得很慢,所以并不算颠簸,一旁的仆从则百无聊赖的靠着车壁发呆。 “这车怎么就这么慢呀……” 牢骚了一句,仆从掀开马车帷幕,冲着前头的车夫喊了一句。 “车夫,就不能走快点吗?打过了清水县没多久就一直这么慢!”
车夫回头看看他,脸上勉强赔笑着,咧了咧嘴道。 “小哥说得哪里话,你当我不想快么,可瞧瞧这雾,别看现在好像没什么,一会儿越往前走越浓的,得出了这雾才好快的!”
仆从探头左右四周瞧瞧,透过这雾气大概能看到十丈远,也不算多看不清,就有些将信将疑。 “是不是这样的啊,不会是你们想多赚些日钱吧?”
雇佣的这几辆马车是按日头付佣金的,毕竟自家公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想停下玩玩或者拐道逛逛,按距离车夫是真的吃亏。 不过听到仆从的抱怨,车夫显然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敢发作,只好耐着性子解释。 “小哥,前头在清水县你又不是没听到,出了清水县往南这块,天已经阴了好些日子了,雾气也不散,现在还好,晚上更浓呢,往来行人商客都是这么小心着赶路的,急了容易迷道!”
“行了行了,你们尽量快点!”
“哎哎……自然的!”
对方满脸不喜,车夫却还是只能赔笑。 “好了卫同,别难为人家车夫了,这天气如何也不是人家能说了算的,安生点。”
“哦……知道了公子。”
这边安静了,中间那辆马车上,又有在找前头的车夫聊天,是一个车内丫鬟,语气态度可比中间车的那个仆人好多了。 “老倌,这清水县这边,这样的雾常见吗?”
年过半百的车夫回头望了望,这大户人家的小丫鬟就是和农家女不同,水灵水灵的,不过还是比不过自己孙女壮实,再瞧瞧车内帷幕后,那位小姐似乎也面朝外头细细听着呢。 “我虽不是清水县人,但也常跑这条道,雾倒是不少见,可这样连续十几天连白日都不散尽的倒是头一回。”
车夫像是想到什么,接着说道。 “听说清水县的人起初雾气几天不散的时候,还有老人以为招了什么邪祟,不过来往商客皆无事,还有不少人说穿过大雾最浓之处会使人神清气爽内外通透舒适,所以呀……” 车夫在这卖了个关子。 “所以什么呀?”
丫鬟声音大了一点,而由于三辆马车就这么近,其实前后马车的人这会儿也都听着。 “哈哈哈,所以又有老人说,是有高人仙人在此施法修炼,经过雾气的人都是有福之人呢!”
“那老倌,你瞎说什么,仙人修炼不都在神仙洞府内高山峻岭上,哪会在这穷乡僻壤的!”
前面那仆人卫同又发表不同意见了。 老车夫也有些不喜,解释了一句。 “常听说仙人也有游戏人间的,也有点化凡人的,且老头我也没说定是有仙人……” 被卫同一打断,老车夫也失了再聊的兴趣,三辆马车缓缓前进。 大约一刻钟后,雾气果然变得更浓,前头的中年车夫回头瞧瞧马车帷幕,看到那个仆人正探头瞧着,张了张嘴没说话,反正现在证明了他刚才没说谎。 三辆马车的车夫和车上的人此刻都深深呼吸,感觉气脉畅通,不但刚刚斗嘴的心中不快都化去无踪,连旅途的疲惫感都消去不少。 “真的有这么神奇……” 前头马车内的公子,和后面马车中的人都是有些诧异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