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父在御书房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到天黑才被送到东宫休息。“爹。”
见一脸惊魂未定的骆父从外面走了进来,骆菱伸手在莲儿的掌心里撑了下,快步迎了上去。“你……你……”缓缓抬眸的骆父有些颤抖的指向了她,支支吾吾了半晌,始终都没有“你”出一个所以然。“爹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骆菱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臂,语气里带着丝丝愧疚的道:“您过来之前,我已经让厨房熬了压惊汤。”
话音未落,骆父顿时暴跳如雷了。他斜着眼睛狠瞪了骆菱一眼,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的力气,狠狠将手挥到了一旁,扯着嗓子的嘶吼着:“我现在喝一百碗压惊汤也没有用了。”
顿了下,他猛地转头看向了骆菱,一脸兴师问罪的撇着嘴角,厉声的道:“我问你,谁让你在陛下的面前说,我们骆家愿意捐出一百万两白银充盈国库的?”
一百万两……一想到这个金额,骆父就觉得心痛!“是孤命人将这个消息传到父皇面前的。”
燕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伸手搭在了骆菱的身后,不动声色的将人往后带了带,面无表情的对上了骆父的目光。四目相对,巨大的压迫感让骆父有些不自然得扭头看向了一旁,“太子殿下,一百万两白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孤知道。”
不等骆父将话说完,燕逢轻哂着笑了笑,“岳父大人,最近外面谣言四起。孤想,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提起这件事情,骆父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变了变。自骆菱嫁入东宫之后,外面的人见到他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最近外面谣言四起,其他人见到他的时候都带着点敬而远之的味道。见状,燕逢轻轻一笑。“岳父是生意人,仔细谋划一下,应该知道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当着骆父的面前,他轻弯着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桌面上轻叩着,很是慢条斯理的道,“罗姨娘的事情是孤出面压下来的,若是孤被扯了下来,只怕罗姨娘的事也压不住了。”
对于罗姨娘做的那些事情,骆父的心里是有些叫苦不迭的。他眯了眯眸子,若有所思的朝燕逢看了一眼,随即用手指在眉骨上轻揉着。良久,他狠狠吁了一口气,似是喃喃自语的道:“这一百万两银子,我骆家还是拿得出来的!但……这一百万两银子拿出来之后,太子殿下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吗?”
大牢里的官员都已经签字画押了。燕逢想要脱险,谈何容易?他最怕的是,最后会落得一个人财两失的下场!“岳父稍安勿躁,晚一点你就会明白了。”
燕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旋即又补充了一句,“稍后,我会让人送五十万两银子到骆府的。”
见燕逢不愿意说,骆父点了点头,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燕逢让荀邈将五十万两的白银送进骆府的时候,骆父也没有含糊,很快就将履行诺言的上缴国库了。之后,骆父翘首以盼的等了好几天,但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相反的,民间关于燕逢参与放印子钱的消息越演越烈了。更甚者,有人将地方干旱的罪名怪罪到了燕逢的身上,直指燕逢不适合再担任太子之位了……不好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日日派人出去打探消息的骆父顿时觉得心凉了大半截。翌日,浅浅的光线从窗厩里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了斑驳的倒影。骆菱正睡着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翻了一个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燕逢。“这么早,你要去哪里?”
她有些懒懒地将一只手挡在了额头上,哑着声音的问了一句。“父皇身边的公公过来传旨,让孤过去走一趟。”
“现在?”
闻言,瞌睡全无的骆菱惊了下,一骨碌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燕逢忍不住笑了:“当然是现在了!现在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吧。”
“不了。”
骆菱想了想,赤脚踩在了地上,快步走上前扯住了燕逢的衣袖,语气里带着担忧的道,“我陪着你一同入宫吧。”
自东宫的偏院被烧了大半之后,燕宸忙着修缮角门的事,戒备没有之前那么严了。对于宫外的流言蜚语,她也是有所耳闻的。皇帝按兵不动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突然召燕逢过去,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骆菱扯在他衣袖上的力道重了几分,眼神里满是倔强。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燕逢弯了下唇,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你随孤一起入宫有什么用?”
他轻挑着眉,语气里满是调侃的反问着道,“若是父皇真的动怒了,难道你真的想要跟孤一起入狱当一对亡命鸳鸯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
骆菱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太子殿下,时间差不多了。”
房门被轻轻叩响了,太监尖着嗓子的提醒了一句,“若是再不过去的话,陛下该等急了。”
“孤知道了。”
燕逢答应了一声,动作里带着安抚的在骆菱的肩上拍了拍,转身就走了……御书房里,皇帝负手而立的站在窗前,手里握着一个硕大的纸团。“儿臣参见父皇。”
燕逢一出手,头也不回的皇帝直接将手里的纸团砸了上来:“你给朕解释一下里面的东西。”
闻言,燕逢朝着皇帝的背影看了一眼,这才将展开了地上的纸团。里面是大牢里新呈上来的供状,里面条条款款都在控诉燕逢的恶行。“父皇觉得这些东西有可信度吗?”
燕逢草草扫了一眼,不屑的轻笑了一声。“之前他们说儿臣是幕后主谋,大半银子全都送进了东宫,现在又说骆家也参与其中,甚至还跟儿臣分赃了?”
“前些日子,骆家捐了一百万两银子充盈国库,你可知晓这件事?”
说话的时候,皇帝缓缓转身看向了他,眸色幽深得不见底,“不如你告诉朕,骆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