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望着眼前的奏折,久久不语,与乾帝的二十年风风雨雨,如今历历在目,乾帝即位,他掌史部,后又为首辅,权倾一时,秀才时,眼见百姓疾苦,在这小小的居所,他立下了救民的誓愿,当时他的声音只能被身边的陪读听闻,等到与乾帝相识,两人志趣相投,励志变革,于是,张正与廖启,一起帮着乾帝出谋划策,看着乾帝一步步登临大统。 然,自己初心呢?掌权第一年,张正宣念自己变革的决心,而今,十年有五,掌舵的手,却有一股无法洗清的腥味,变革依然遥遥无期,百姓依然流离失所,昔日同道,如今又余得几人?若非贾玴横空出世,来了出大乾仙朝,自己,依然还是各种算计吧?算计旧党,算计勋贵,甚至算计,自己那扬州的学生,张正一声叹息,将奏折压在信件最下面,又整理好衣冠,吩咐管家备轿准备朝会。天,尚未拂晓,张正想着神秘人的评语,一阵失神,黯然叹道:“风仍如期,君已失信,初心初心,君已失心。”
新年的第一天朝会,礼部尚书主持完开玺仪式后,百官纷纷朝见,庞大的国家机器也开始运转,各尚书开始处理各类积压的公文。 宁国府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一日,见得梅花盛开欲艳,贾玴便邀了黛玉也去了梅园,之前接连几日,两人游遍了整个京城,感情日笃,贾玴甚至都没有邀请惜春了,只气的惜春抱着黛玉不放手,雪梅阁虽能望尽梅园,怎及身临其境,于是一行人在梅花亭拉了围帘,又起了炉银霜碳,炉子上还热了一些黛玉爱吃的茄莲,冰糖燕窝等江南菜,贾玴又特意上了鹿肉暖身,见大厨将鹿肉处理的芳香四溢,色香俱全,黛玉与惜春破例多吃了点,贾玴给了叶依一个赞许的眼神,不过见得黛玉只吃了小半碗,眼睛一直盯着另一桌的瓜子果脯,于是吩咐紫娟:“以后你姑娘饭食完毕,才许摆出糕点,免得她老惦记。”
只把黛玉气的腮帮子也鼓起来了。 撤了饭桌,洗手漱口后,丫鬟将瓜果糕点端上,贾玴又亲自烧了水,帮黛玉与惜春满上,此时日头高照,阳光映照红梅,更显淡雅清新。 惜春看看贾玴,又瞅瞅黛玉:“哥哥为什么对林姐姐那么好?”
贾玴望着黛玉说道:“人与人相处,许是一眨眼,就定下了亲疏,我只觉,认识你林姐姐,已有千年之久。”
将黛玉说得满脸羞红,拿了扇子掩面。 不过叶依可不敢放过贾玴的每一句话,心里嘀咕,瞧着贾玴的心理年纪分析,最多也是少年老成,莫不成真是千年妖怪? 朝会结束,在上书房中,乾帝并张正廖启在研究锦衣卫传上来的报告,旁边另有一份刑部右侍郎的意见。 张正言道:“陛下,一边所有的人都被灭口,一边前朝宝藏的消息不胫而走,臣恐这是有心人故意散布。”
廖启有不同的意见了:“陛下,昔年叛孽收九州之铜铁,窃天下财富于大都,当是时,每村仅有一二铁具,故民怨四起,仅得国运数十年,太祖破关时,却并未有多少战利,十之八九,怕都是被匿藏起来了。”
乾帝也是倾向于廖启的:“两位爱卿所知有限,朕曾观皇家书扎,朕之太祖,也是心心念念,当时财富,有泰半不知所终。”
廖启又拿起右侍郎的奏折:“被灭门的共有三家,都是当时叛孽近臣之人,其家主更被严刑拷打,家中所有藏书,都被一页页撕碎,甚至连房瓦都掀了,显然这是有组织的,臣猜测,凶手可能在找寻路观图。”
乾帝点头:“既如此,便着锦衣卫先下手,一家家搜过去。”
张正见乾帝金口已开,只得补充:“陛下请同时多处进行,以防夜长梦多,并着锦衣卫布置,许能引蛇出洞。”
梅花亭的宴席行至申时,黛玉与惜春正吟诗作赋,贾玴怕扰了两人的兴致,就在远处找了椅子躺着,嗯,若是再过四月,也许可以上演黛玉扑蝶了。 叶依羡慕:“你这几日好生悠闲。”
贾玴:“我这是白日偷的浮生半日闲,夜晚还需奋笔疾书呢,一饮一啄,老天不许我太贪啊。”
“根本没见你怎么忙过。”
贾玴拿起书稿:“我早已处处落子。”
叶依不信:“你躺在这,哪有闲情去落子。”
贾玴叹气了:“我给牛继忠指了条路,他自然会去找北静王。”
“那然后呢?”
贾玴尚未回答,玄真观方向连发三只红色信号,叶依脸色微变:“这是有敌袭击。”
紧接着不久又是绿色的信号,显然来袭之人已被拿下,贾玴吩咐:“将信号的联络方式修改下,这次明显是试探。”
又安排了马车准备去玄真观。 贾敬遇袭,贾珍贾玴为人子,必当探望,贾玴又快马去通知了如今挂职在光禄寺的贾蓉。 贾玴骑马当先领头,贾珍连对视也不敢,推说身体有疾,也挑了辆马车,几位女眷一开始听贾敬被袭击,惊得不知所措,索性叶依又言人已被擒,才放下心来。 尤氏赶紧对贾玴说:“小叔子,太爷一人独自在外,可是凶险万分,不如劝太爷回府吧。”
把贾珍给吓得半死,如今头上已有一座大山,好在不常管自己,要贾敬来了,贾珍又想起每日被鞭子抽的痛苦了,赶紧摇头把这想法驱散,听得贾玴言语,方才放心:“嫂子放心,玄真观防卫严密,断不会出错,敬老爷出家,自有其道理,婶子不必担心。”
宁国府的几位主子,贾珍自己占了一辆,尤氏与秦可卿合坐了一辆,惜春自己也选了辆,然后贾玴对黛玉说:“家主人受惊,妹妹也理应探视”,将黛玉也给哄上了惜春的马车。 玄真观在京城外,路途远而行不易,因此另有马车带了起居用物,一百多人,并着两百余护卫,一起浩浩荡荡出城,贾母听了宁府过来报信的人后,也对贾政贾赦说道:“隔壁的敬老爷为宵小盯上,虽然玴哥儿报信说一切平安,不过总要探视一番,你们谁去?”
贾政推脱明日有朝会,贾赦也正有心打探一番,如今谁敢打宁国府主意,于是也骑了马追上去了。 被哄上马车后,黛玉才有些忐忑,因为这去的都是一家子人,平日里宁国府也常有人客,哪里需得去见礼,惜春于是安慰:“林姐姐尽管放心,哥哥说过的话,便是父亲,轻易也不会反驳。”
一个半时辰后,才至玄真观,众人一一见礼,贾敬见了黛玉,又见了黛玉身侧的贾玴,微微点头回礼,对着黛玉说:“你是有福的。”
一句话,表示了自己的认可。贾赦无需行大礼,偷偷见得黛玉行礼之时,贾敬竟然微微侧身,暗道果然如此。 叶依安排了诸女眷的住处后,将几名宵小提了上来,宵小见的如此大阵仗,只磕头求饶。 贾珍一问,便一股脑吐将出来,只是言收了一老太监好处,来此寻些前朝书籍,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谈及老太监,又一问三不知了,贾珍又问了几人,皆如此回答,便准备报官了事。 贾敬见贾珍处置完毕,又问贾玴:“你怎么看?”
贾玴便令叶依:“每人右腿打折,丢出玄真观。”
贾敬呵斥贾珍:“这几人反复提及前朝书籍,明显要离间吾家与天家关系,你去报了官,正好被他们攀咬上。”
便又问贾玴:“可知是谁手笔?”
贾玴:“这几人言行胆小,眼神却现死志,有如此死士,除去京城这几家,该是范文程派来的死士。”
又言:“前几天我给范文程使了一计,今日看来,我与他想到一处了,吾不日离京,便给范文程行离间之计,分他心思,免得宁府为他惦记,如今看来,范文程也行了离间之计,好让他专心在京城布局,此后,应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敬老爷。”
贾敬又呵斥贾珍:“如今,这族长位,还要得?”
贾珍只跪下言不敢。 在后院,叶依将黛玉与惜春安排在一处方便照顾,两位姑娘正在窃窃私语。 黛玉:“为何今日哥哥要将我哄了来?”
惜春悄悄地说:“没见丫鬟们待姐姐不同了吗?原本是客人,如今是主子......” 离后院不远处,贾玴又躺在椅子上,不过这回不是看书稿,而是望着夜空了。 叶依端了杯茶过来,也一起坐下了:“躺在这,是想着怎么解决事情吗?”
贾玴笑道:“此事简单,那些死士怕是已经在锦衣卫牢里了。”
叶依明白了:“所以你让我把他们腿打折。”
“做事最重要便是掌握时机了,静观事态发展,在关键时刻给予对方致命一击,也是难得的乐趣。”
叶依于是吐槽了:“为了你这恶趣味,我们还要在这好多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