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海生神色淡定,并没有因为老头的话而觉得难堪,甚至那张向来湿润的脸上还透出一丝笑意来。他道:“既然如此,那请问董老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如果刚刚我没有幻听的话,你们是来找我的?”
老头瞧一眼毕家老三,示意他去跟毕海生说。刚骂完人还知道不好开口,这老头的逻辑也是让人啼笑皆非。毕家老三往前一步,眉头紧锁地瞧了陌晨羽跟毕海生一眼,“那个是这样的,之前毕氏这边的海外订单一直由海生在负责,突然这么一声有响的走了,爸担心出事就让我找到海生问问,我也一直没找到,这不刚听说你们今天在这办酒宴所以就带着爸过来了。”
他说的比较委婉,其实毕海生心知肚名是怎么一回事。他笑了笑:“舅舅,恐怕不是担心我出事吧,是公司订单出了问题才对。”
这是一句绝对的肯定句,半点都不需要怀疑。毕家老三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完全被那句舅舅给震惊了,嘴微微张着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毕家老头倒是没察觉出不同寻常,他只在乎毕海生能不能赶紧给他带来新的订单,在他看来这就是毕海生回帝都的职责跟任务,不然的话他根本没有回来的必要。“你小子还知道是订单出了问题,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负责的人,订单还没完单人就不知所踪,难道你平时就是这么做事的?”
老头子怒气冲冲,骂得理所当然。毕海生盯着老头:“我并不是毕氏的员工,我也没必要对你们负责,那些订单不过是我回帝都的交换条件,一次性买卖你们还想要个售后维护?”
这话把陌晨羽差点逗笑了,嘴角狠狠一抽又是一阵心凉,他万没想到毕海生在毕氏什么职务都没有,这还真是老头子才能干出来的事。自己的亲儿子都能撵下台,更何况这个隔着辈的养子。“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毕海生你既然是这个态度,你立马给我滚回国外,这里不欢迎你。”
老头子发飙了,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毕海生。“有没有人欢迎可不是你说了算,毕董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如果你们要闹事我不介意叫保安,到时候怕丢的不是我的人。”
毕海生本来不想这么做,可老头子的嘴脸实在是让他失去了跟他纠缠下去的心情。“你……你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混账,小杂碎,一个不该出生的玩意。”
老头子拐杖跺得咚咚响什么话难听便什么话往外冒。听得陌晨羽都皱紧眉头:“毕董,这话可不像是你这话身份的人可以说的。”
他上前一步径直走到老头面前,一脸冷意很是不悦。“陌晨羽这事你别管,这是我毕家的家事,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这混蛋,真以为自己还能在帝都把脚跟给站稳了,也不想他是个什么身份,这里还轮到他来做主。”
老头是料定毕海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一面依赖他所带回来的订单一面从心底深处又看不起他。陌晨羽从来没这么生气过,他不认识董老头似地深睨他一眼:“他是我大哥,你说这事我该不该管,毕董论公你毕家跟我陌家也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论私我叫你一声外公,你这么不讲道理可别怪我这个当晚辈的看不下去。”
“你说什么?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是谁?”
老头总算是注意到他话里的重点词。陌晨羽盯着他不介意再重复一句:“他是我大哥。”
“你……你……晨羽,你可别被这小子忽悠了,他算你哪门子的大哥,他可跟毕家没有血缘关系,他不过是你舅舅在外面捡回来的儿子,我们养他这么多年,原本以为多少有点用处,万没想到是头白眼狼,这种见忘本的东西根本不值得你帮他。”
不知道是时间太久,老头把毕海生真正的身份给忘记了,还是在他心里压根就不愿意承认自己干过那么‘绝情冷肺’的事,所以他是不可能承认毕海生的身世的。在他的心里毕海生就是个捡回来的孩子,养大他已经是情份,他也必须报答他们的这份养育之恩,他们让他往他就不能往西,他必须成为毕家奉献一切,否则就是不忠不义不孝。天呐,这是什么玩意,陌晨羽真的听不下去了。“够了,外公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他就是我大哥,有着血缘关系的大哥,他不是你毕家的任意索取的工具人,也不是你口中的杂碎。”
陌晨羽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让所有人都是一惊,尤其是装惯了‘大爷’的毕老头,何时被人这么吼过。连他那个很有本事的女婿陌瀚在他面前也是毕恭毕敬的,什么时候吼过他。那心里的落差可想而知,握着拐杖的双手微微发斗,整张脸都黑了,他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陌…陌晨羽,你怎么可心这么跟外公说话,你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跟外公大吼大叫,还有没有点做晚辈的样子,啊?”
虚弱的声音让陌晨羽觉得他要再多说一句,他就能晕过去。这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外公你的关注点似乎又错了,我们前不久刚从宁津回来,本来是计划要回一趟毕家,由于工作的关系拖到现在,倒不曾想你们自己找上门,舅舅,话我就不再多说,你们好自为之吧。”
陌晨羽拉住毕海生要走,他不想把他一个人留下面对俩个没心的人,也不想毕老头真闹出个好歹来。毕海生现在毕竟还是毕家的人,真要闹出事端,媒体也只会指责他,陌晨羽真的不想自己的这个大哥再受到一丁点伤害。尤其是被这些不知情的舆论所伤。毕海生倒是不急。他冲陌晨羽笑了笑,甩开他的手走到老头面前:“外公,我会再来找你们的,别急。”
这话说的真的是非常温柔,料谁也不会觉得这是句威胁。毕老三确听出股毛骨悚然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