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在我来之前你在这呆了多久啊？”

蜃虫空间，吴凡躺在霄落草几万米高的躯干上，与躺在身边小孩模样的霄落草化形小落问道。“不知道，别忘了我是一株植物，对时间没什么概念。”

小落和吴凡一样，看着灰黑的天空。“不会孤寂吗？”

“不会。”

“我离开这里还能在进来吧？”

“应该能吧，只是外面的空间能量壁垒比这里要坚固的多，想进来很不容易，也许等他觉醒化为人形后可以和我联系上。”

小落喃喃道。“你不能和我一起出去吗？离开这里以后可以暂时住在本体里？”

吴凡偏过头看着身边这个稚嫩的人形。“不能，这里还需要我。”

小落将手轻轻抚摸在身下巨大的树干上，整个树干突然颤抖起来，原本在以灰黑和为主调的空间里突然绽放出一色绿意，就好像砖缝里的一颗小草，微弱而倔强。“我在这儿的使命就是吸收蜃虫残余的能量，我有感觉，总有一天你会回到这里。我在这等你。”

吴凡盯着散发着荧光的绿叶，心里愈发的凝重。他已经将整个传送符文大阵学会了，每个细节，每个勾画，每个道韵到每个道痕都了熟于心，离开已经提上了日程。只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舍不得了。这里没有外面的争斗，只有和小落唇枪舌战，没有繁华也就没有了杂乱，这里充实，无数的符文等待着他去开发。最主要的是，若是他一走，小落将一个人守着这方世界，即使是植物也会孤独吧？“走吧，你在这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别忘了外面还有人在等你，还有你的使命。”

小落从树干上站了起来，将手伸向吴凡，认真的说着。吴凡闭上眼，鼻翼中深深呼了口气，将所有阻碍着他的情绪抛了出去，嘴上勾起一抹微笑。“我可不需要一个小屁孩来帮我。”

他没有去搭小落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罕见的，小落这次没有再因为吴凡说自己小而生气，脸上也和吴凡一样微笑着。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为了更好分别，他将身体转了过去，看向十万米之下的整个符文。吴凡走上前去，与他一起站在霄落草的树干边缘，看着灰黑无限延伸到天边，内心无比的惆怅。“开始吧。”

小落一声令下，脚下绿光涌现。仿佛化身一股绿色的清泉般顺着霄落草的树干流下，灰黑开始被莹绿替代，无数道韵闪烁在其间。吴凡在荧光亮起时就从万米高空跳了下去，双手在空中不停的比划，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红色的刻痕，道韵间通过道痕相连。红色的刻印与底下绿色荧光相互映衬，荧光蔓延一寸，暗红也随着延伸出去，而吴凡在空中腾挪时，脚下总有霄落草的枝干从蜃虫身上长出来，供他随时移动。两者之间的默契在蜃虫空间内无数时间中早就练就得天衣无缝，甚至吴凡每一次抬腿小落都能知道他的下一个落点在哪。当红色完全将绿光覆盖，符文才算是完成。“注意了！”

吴凡在两人的精神联系中发出一声低喝，刻画符文的过程极危险，绝不是一味的按部就班就能完成的。小落脸上划过一道会心的微笑，双手贴紧树干，绿光突然变得厚重。吴凡所处的那片区域瞬间伸出无数枝干，让吴凡的活动空间从点升级成了面。那里的符文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吴凡必须多次尝试且还要有空间躲闪一些奇怪符文激发出的攻击。这里曾是小落最好报复吴凡的地方，只要在他移动过程中收回几个用来供他踩踏的枝干，就能看着他的表情从自信到错愕，再到愤怒，最后在化为恳求。直到有一天，他的表情从自信到凝重，再到自信时，小落才放弃在这里继续捉弄他。一点一点，就像一只蜗牛要爬完整个足球场一样。而吴凡就是那只蜗牛，他要出去就只有这样，所幸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收获也是极大。无论是攻击、防御还是功能性道韵都被他熟记，其间的各种组合也可以灵活运用，而无数时光中，他的意识早已突破了肉身的限制，在入门之内，近乎无敌。“吴凡，霄落草的生长需要庞大的能量，给你带来的好处也是绝无仅有的。日后你会知道，我要提醒你，霄落草也不是万能的，这世间也有克制它的东西。记住，当遇到噬心虫的时候绝不能放霄落草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噬心虫是霄落草的绝对克星。”

“我记住了。”

小落回忆着过往，思量还有哪些没有叮嘱这个不怎么聪明的主人。“不要总是动用霄落草的能量，那样会让他发育不良的。也不要经常透支自己的身体，霄落草和你同住一体，你的身体也就相当于他的身体。”

“我知道了。”

“霄落草只会沉睡，就算噬心虫也只会使其衰败，最后成为种子的存在，他是不会死亡的。”

“这么厉害？”

“收回你愚蠢的好奇吧，要知道霄落草是很难成长的。”

“哦。”

“外面的空间壁垒注定了你很难画出像现在这样的符文大阵，但我若是没有猜错，外面应该还连接有许多像蜃虫空间一样的异空间，到时候你可以在那些地方去试试。”

“还有就是要当心超级强者，那个将我留在这里的存在就在外面，其能量强度不亚于你脚下的蜃虫甚至更高，所以这世上绝没那么简单。既然你是我的主人，那么终有一日你会面临他们，在那之前，切记小心。”

这些都是两人在无尽的时光中共同讨论出来的，作为已经化为人形的小落，有些事要比吴凡看的透彻的多。所有的该提醒的都提醒的差不多了，小落眼中划过几分孤寂。他确实是一株植物，但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意识，在吴凡来之前还没什么感觉，他来到蜃虫空间的这段时光愈发的让他渴望可以和人一起交流，哪怕是争吵都让他觉得现实，没有之前的孤寂。然而他不能留他，太多的原因要吴凡离开这里，无论外面的现实还是里面将要面临的，都必须让他离开。就像自己要留在这里的使命一样，外面也许这就是他的使命，注定要出去面临虫子，强者，以及更多的人类。“小落，还差最后一点。”

吴凡喘息着在精神联系中向小落说着，他可不想因为这最后的几处道韵而前功尽弃。“放心吧。”

小落收回飘飞的思绪，全神贯注的感受着底下每一处道韵的变化，为吴凡的每一个落脚点提前准备好枝干。此时原本应该是绿莹莹符文大阵完全被猩红替代，能量在其间穿梭，流淌。“我完成了！”

疲惫中带着喜悦，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他在这个特殊的空间完成了。小落控制着一根树干延伸出千里之外，吴凡坐在上面任由小落控制。“下一步该干什么？”

回到小落身边，吴凡盯着底下密密麻麻的道韵，内心一阵自豪。“将手贴在上面，你体内有蜃虫的灵晶，一定可以和外面有所感应，到时候再往里面注入一些能量，等符文发挥作用就行了。”

小落盯着吴凡认真的说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

其实吴凡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想再问一下。“不了，我在这还有事。”

小落轻轻的摇了摇头。“嗯，好吧，那我去了。”

说完吴凡纵身从十万米的巨树之上跳下，这一次不再有小落的接应，那密密麻麻的道韵会将他接住，而他也将在上面离开。双脚触碰在符文上，吴凡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符文的中心跑去，在那里才能最快最稳定的离开。“记住，不到领悟阶级不要再回来！”

小落在两人精神联系被切断之前发出最后一段警示，然后开始看着吴凡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猩红色的大地上。与此同时，整个符文开始有了变化，犹如天幕般的大阵从边缘处慢慢的变淡，然后消失，就像冰层消融一般露出底下灰黑的蜃虫尸体。这是符文发动的征兆，吴凡成功了！小落目光紧盯着吴凡身影消失的地方，迟迟不愿离去，他要目送吴凡离开。就在此时，蜃虫的躯体突然一震，小落目光一凌，身上连带着脚下的巨树散发出闪耀的绿光，周围终于恢复了平静。大阵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只剩下了一片虚无，小落长呼了一口气。“该来的，迟早要来！”

只在空中留下一道余音，小落的身体瞬间融入巨树体内。巨大的蜃虫残躯上，有许多地方正已慢慢发生着变化，就像吴凡之前画出的传送符文一样，一些阴暗的地方，有些符文正在暗悄然排列。地球，西方。一个白须老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天空，手中的水晶球上涌动着无数的光点，犹如星辰般复杂。“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就看你们主仆的造化。”

老人右手在水晶球上猛地一拂，一个光点朝着老人目光所在的那片星空飞去，瞬间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