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寒冷笼罩在孙昔雪的周身，身体已经不再颤抖，而是已经失去了知觉。但她此刻的大脑还依旧清醒，并且一心只想着一件事，就是让谋答应救吴凡，为此哪怕下一刻自己将殒命于此也在所不惜！“你还有一分三十秒。”

谋冷冷的提醒着，还是没有为之动容。“他将是这场棋局最大的变数，落是他的残魂，外面的那个主上也是。你们一开始的计划不就是让主上吞噬掉他吗？现在到这种地步不正是吴凡打破了常规所致，而且落已经答应了将自己的意识奉献出来，只要你出手，吴凡就一定能活。他能打破你们的局，你就不想也打破这外面的局吗？”

孙昔雪大声质问着，她害怕自己停下来便再也来不了口。“只要你出手助他吞噬落，这一切都一定会终结，杀曾杀死过毁灭蜃虫，就一定能再杀一遍。等我们出去，你再用他去打破你的局又有何不可？”

“一分钟。”

“我是你的继承者，也同样是他心爱之人，只要你控制住我他就一定会乖乖听你的话，一切都还是会在你的掌握之中。霄落草加上杀的力量，他将是你最强的棋子。”

孙昔雪除了脑袋，其他地方的神经已经被白雾侵蚀，彻底没了感觉，她的视角已经开始模糊，甚至说话都开始颤抖。“你的意义不该是用一切去证明什么，而应该是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来成就出不一样的自己。”

“我爱他……你爱过……吗……”最后的一句，孙昔雪本就是意识形态，不过是落用能量撑起她不至消散在空中，但在谋的功法之中还是显得过于脆弱。“我也曾爱过……”谋看着呆立在白雾之中，仿佛睡着了般的孙昔雪低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缕追忆。“凡……”孙昔雪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将头转向巨虫所在的方向，尽管每移动一点都会带来巨大痛苦，但她仍在坚持。眼角的余光扫过，头脑的模糊将视野阻遏，然而她分明看见了，不远处，吴凡正站在那里，一身白色衬衣和他们刚遇到时一模一样。挺拔而立兮，君子遥遥待佳人。“凡……”孙昔雪试图呼唤，却最终化为了心里的一声哀婉。数千米之外，巨虫目光映呈出她修炼空洞的双眼，那一幕，巨虫眼中闪过异色。“咿……”巨虫眼中落下一滴漆黑的虫族血液，那个场景让它体内的某种因素大声变化，竟让巨虫动容。“落……”霄依然紧紧抱着落，她又何尝不被孙昔雪动容，哀求着落。“抱歉……”落深知怀中人的难受，却只能回绝。谋曾在当初那个仪式上给霄下了咒令，霄落草若是违背她的命令代价将是霄永远无法成长！而且他诡异发现这书魄的力量，竟让他这个大成巅峰的修为都无法化解。一时之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还有十秒，为了爱人就宁愿放弃一切，你这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如果可以，他将带着我那份活下去。”

白雾之中，谋还在用意识同孙昔雪对话。“也罢，就当是我为这个世界留点希望吧。”

谋目光突然温柔，灵识大开。远处落的身体猛然一震，嘴角抿起苦笑，轻轻的推开了霄。“她成功了。”

“你是说……”霄眼中露出一丝震惊，随后被惊喜代替！“没错，她把秘法已经告诉了我，吴凡或许有救。”

落的意识从主上那里得来，吴凡同样是从主上的魂魄中分离而出的存在。两者本源相同，而谋掌握着两者之间的桥梁，而现在，他们之间的联系没有阻碍了。只是这个代价是落的消失，永远成为吴凡的魂魄的一部分，不会再保留下任何痕迹！霄眼中的泪再没断过，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将永远的失去什么。“别哭了，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我将永远留在他身上，永远看着你，守着你，那样就算你想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

落安慰着，用手指将她脸上的泪抚去。“而且说不定他的残念败给我，我成了魂魄的掌握者，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落虽微微笑着，霄却能看出他的悲伤，那种下定决心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永远离开的表情，她今天见得太多了！“落……”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她一定要选，但无论失去哪一边都会让她无比痛苦。落最后一次紧紧将霄的脸庞埋在自己胸前，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在他脚下，一根翠绿的藤蔓正点点涌出，朝巨虫延伸过去，这将是给他的救赎！“吴凡，如果你还能醒来，一定要好好待霄，若是敢负她，我将生生世世，不放过你！”

落不敢闭上眼睛，怀中环抱着的是自己等待数万年的人，他怕闭眼就永远再见不到她。他能感受到体内的某种能量正点点流失，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那种感觉竟是归家。“说起来，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啊，真希望你能斩杀那个负心之人，破了这万古的局！”

落脑中闪过无数画面，他还未从主上身上被剥离时，用尽全力一心只为成为帝王。直到遇到破局人组织，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让他震惊，原来天下竟是如此复杂，这众人憧憬的帝王家却不过是一个棋子。从那以后，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无用之工。开始修法，走上修炼者的道路，那般寒彻骨的经历最终换回了暗香袭来！破局人开始以他为首，他却也彻底成了破局人的奴隶！直到那一天，霄落草被找到，那个女孩一点一点长大，最终长成自己怀中人的模样。那点滴成了他最快乐的时光，关于她的所有他都记得，记忆里除了她便什么都不剩。霄落草的能量被谋吞噬，他被谋从主上身上剥离，变成一颗种子封印在霄落草内，从此记忆一片漆黑。再一次开启记忆便是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他被某种神秘力量从霄落草中强行扯出来，落到地上。他怎么也不会忘记那个力量的主人，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太弱，本能的吸收地上的养分。这一呆，便是上万年！然后，吴凡出现了。他怎会忘记自己原来的容颜，与这个少年一模一样的脸让他震惊，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他不是他，当初的计划终于还是开启了，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证明了他的身份，那个可怜的受害者。不过那之后却是他难得的开心记忆，两人在蜃虫空间学习，在一起生活中他发现这少年的不同，以及他手臂上霄落草的标记！他等了上万年，终于有机会再见到那个每次迷茫都会想到的人，让他开心极了。吴凡离开，外面不过短短数月，这蜃虫空间却又是上万年！落吞噬着蜃虫的血肉能量，霄落草的本体越来越强盛，他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只是没想到再一次见到那情人，却也是永远分别之时。他凝视着怀中的佳人，那副容颜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会把她的脸记到最后一刻！随着落意识的流逝，霄落草同样开始发生变化，无数生命能量从庞大的霄落草本体上流入巨虫体内。落吻着霄的位置，一个小小的神秘果实正慢慢浮现，这是霄落草本体的象征。他能感受到怀中少女的身体震颤了一下，那双环抱着自己的双手更加用力，仿佛害怕他会消失一样。他终会消失，意识的流逝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远处的战斗并未因落的所为而停下来，用来拯救吴凡的能量相比本体少的可怜，而且霄落草的控制权已经被他一点一点移交给了霄，他即使是马上消失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就像当初离开时候的淡漠……霄，我爱你！”

霄双手在空中微微一颤，她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倾倒。虽然她刚才一直倚靠的人已经消失了！这一次，她脸上的泪水再无人帮他擦拭，她任凭它们落在空中化为点点荧光！落已经融入了巨虫之中，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眼前。“落……对不起……”霄跪倒在空中，无声的哭泣着，而在她身边，却是散发着莹莹亮光的巨虫。“这里就是巨虫体内吗，你的残念又在哪儿呢？”

落的意识正处在一片漆黑之中，他已经通过谋的秘法成功与之产生感知，现在只需要吴凡将其吸收便可。终于，他看到了漆黑中的一处红点，暗淡的光辉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并不显眼。就像一盏将熄的烛火！“杀？就是你在护他最后的残念吗？”

落走上前，红色光点变成一个人形，人形身后正悬浮着一片苍白的如纸般一样的灵魂残片。“你是来救他的？”

杀睁开了眼，其中无比凌厉的杀意让落惊异，那根本不是寻常杀意，若一定要说，那么他曾在那个将他扯出霄落草的人身上见过！“嗯，我就是来救他的，不过看样子就算我死了他也好不了啊。”

落苦笑，眼前的情况比他想的还要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