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成在家休息了几天，赛金花开始烦了，阴沉着脸开始发火。“我说李天成，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一天到晚在家呆着吧，这一家子要吃要喝，哪一样离了钱能行？”

李天成看了看赛金花，“你嚷什么？我就不想出海？现在船只少，雇工的也没有，咱们又没有船，我到哪里挣钱去？”

赛金花牛眼一瞪，“那你就这么在家干等着坐吃山空？”

李天成不吭声了。自从何爷爷借了船给小霞，让她很感动。她知道老人扭了腰不见好转，非要和小洲一起带他去赵庄看病，何爷爷拗不过他们，只好跟着去了。马拐子是个郎中，在赵庄村号称神医，专治各种骨病，小霞和小洲用独轮车推着何爷爷，找到了他。经过一番触摸之后，马拐子出了结果。“病人得的是椎间盘突出，以后再也干不了重活了，而且要长期休养。”

何爷爷一听，吃惊的问道:“马神医，我只是扭了一下腰，怎么会得这种病？”

马拐子摘下老花镜，“你的病是因扭伤而发病，痛点在椎间盘，长期劳累加骨头退行性病变是主要因素，这种病无法根治，严重的会瘫痪，我只能用手法给你复位，配合中药治疗。”

何爷爷问，“马神医，是不是要花不少钱吧。”

“治病哪有不花钱的？”

马拐子有些不悦。“那我不治了，我没钱。”

何爷爷挣扎着站起来要走。小洲立刻说:“何爷爷，咱们有钱。”

小霞对马拐子说:“给何爷爷治病，钱我们来付。”

何爷爷只好听两人的话，乖乖的躺下来治病。马拐子给何爷爷做了复位推拿，又贴了膏药，开了中药，使他的痛疼减轻了很多。回到家之后，喝了中药，病情居然好了。何爷爷见自己的病好了，心里非常感动，他对小洲小霞说:“孩子，我年纪大了，也干不了重活，以后也不想出海打鱼了，我的那艘破船放着也是放着，你们要是愿意用，就拿去用把。”

两人一听喜出望外，小洲看了看小霞，“要不然咱们就接受爷爷的好意？”

小霞笑了笑，“好呀，不过咱们不能白用，得明码标价，给何爷爷钱。”

何爷爷一听当即拒绝，“你看你们俩，什么钱不钱的，以后爷爷有了病动不了，来看看我就行。”

接受了何爷爷馈赠的渔船，小洲和小霞要立刻出海，李天成坚决不同意。“小霞，自古以来女人不能出海，甚至上船都不行，你破坏了规矩，是要出大事的。”

小霞一听，据理力争。“爹，谁说女人不能出海？我去驴岛救你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吗？现在是民国了，大清倒闭了，别抱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不放，一切陈规陋习都要打破。”

“你这小丫头片子，真能犟嘴，你知道前些年，有一户人家的老婆上船，海神娘娘发了怒，找来了鲨鱼，掀翻了他们的渔船，两个人都葬身大海？”

小霞一怔，接着又说:“那种事很少，女人不上船就没有鲨鱼撞船了，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反正我就是要出海。”

赛金花听说李天成不同意小霞出海，灵机一动，嘿嘿笑着上前搭话。“你看你们父女俩，不就是出个海嘛，我说天成，你也别和孩子死犟，好不容易有了船，孩子愿意去就让她去吧，再说了，你正好在家闲着，也跟着去指导一下。”

张天成瞪了赛金花一眼，他知道这女人的用意，顺便骂了一声，“你懂个屁，我女儿的命重要！”

小霞见赛金花为自己说好话，心里想，别看这泼妇平日里给自己小鞋穿，关键时刻还能为自己争辩几句，这点做的还是蛮不错的。在自己的死缠硬磨下，张天成终于答应让小霞跟着出几天海试试，但是他规定了一条，脸上不能擦雪花膏和胭脂粉。小霞听了，立刻答应，“放心吧爹，我从来不喜欢擦脂抹粉，我嫌有味。”

尽管李天成给小霞立了这样的规定，还是不放心，他把赛金花叫到跟前，嘀咕了几句。赛金花说“小霞，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小霞看着赛金花问道:“什么事？”

赛金花附在她耳朵上说了几句，羞得小霞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没有，没有…”李天成听了放心了，他到码头上了船，看看船身有没有破损，船上捕鱼的网具是否齐备，当他看到还是那种手撒网的网具时，直摇头。“小霞，你赶快去织一张网，网眼铜钱大小，长度三十尺，宽度十五尺。”

小霞一听，“好呀，织网是我的拿手活，一天之内就可以织完。”

李天成对小洲说:“你来帮我在船的后尾部装一个拖网架，等网织好了，安上以后就可以在海里拖鱼了。”

三个人经过一天的忙活，网织好了，拖网架也装好了，只等明天出海打鱼。当天夜里，李天成到了小霞的房间，掏出一枚牙齿给了她。“爹，这是什么？”

“黑狗牙，用来辟邪的。”

小霞一听，“我不要，看着有点吓人，不知道的还认为是人牙呢。”

李天成见女儿不要，有些发火。“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这可是纯正的黑狗牙，男人们可以不戴，你必须戴，因为你是女孩子！”

小霞见爹的语气有些强硬，只好接了过来，戴在脖子上。次日清晨，李天成带上干粮和水，和小霞一起到了码头。这时，两人发现小洲已经到了船上，于是便升帆启航。码头上别的船家的人见李天成带着女儿出海，都在小声议论着，很明显，大家很吃惊。船慢慢驶出码头，李天成站在船头，神色严峻的注视海面，小洲和小霞用力划着桨，两人的嘴上挂着笑容。“爹，我们去哪里下网？”

李天成回应，“再往前走几十里，这里水浅鱼少，记住了，拖网是捞深水鱼的。”

又行驶了一段距离，李天成命令，“把渔网拿过来，开始挂网。”

小霞抱着渔网来到船尾，李天成和小洲把网子系在两边的拖网架上，随着渔网被抛入海中，拖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