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眸而笑的这一刻你将满街的落叶拾捡如同那南来北往的大雁追逐着属于自己的季节“唉,唉,知道了,就这么定!有些事还得自己拿主意,不要啥事都给老爷子说,说了也是不答应,白窝一肚子火。”
一位帅气的小伙子一只手拿着电话聊天,一手提着一盒冬虫夏草递给柜台外的顾客。在西宁闹市中心一条街上,“天顺青海土特产专卖店”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这是一间三十平方大小的铺面,进门是一组玻璃柜台,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礼品盒子,上面醒目地标着“鹿茸”、“鹿鞭”、“虫草“、“藏红花”等字样。柜台后面墙上订做了几组柜子,也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盒子、和塑料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青海土特产。这个帅气的小伙子就是老张的大儿子,名叫张天顺,二十六岁,一米八的大个子,孔武有力,时常笑眯眯的让人看着格外亲切。“行了,丫头,就这样吧,哥忙完了给你打过来,……嗯……好……”张天顺一边忙活,一边接电话,是妹妹张天娟打来的,两个人已经聊了半个小时了。张天娟比他小三岁,前两年刚刚应聘到格尔木市一个幼儿园当老师,干得好好的,现在想辞职不干了,准备想去学美容。“随着社会发展,人们越来越注重生活质量了,特别是女的,个个都爱美嗒嗒,开个美容院绝对赚大钱”张天娟兴冲冲地地给哥哥描绘着自己的宏伟蓝图,争取哥哥的支持。这事张天顺早听她喊了好几次,也劝了好几回了,一个姑娘家的,折腾啥,安安静静的有份工作该多好。但现在懒得劝了,也慢慢支持妹妹的决定了。这个妹妹不是个省油的灯,连娘老子的话都不听,从小由马信缰习惯了,决定好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他不情愿但又能怎样呢?远在千里之外,阻挡是没有用的,再说对美容这块他也不了解,还不如放手让她去做,每只羊嘴底下有一把草,谁知道妹妹这辈子道路在哪里?“领导,实在不好意思,我妹这丫头一打电话就没完没了,耽误您时间了……这个,每盒五十块,一分不少,这可是最低价了,我铺子里的货质量你尽管放心。”
张天顺挂掉电话,笑着对柜台外的顾客说。“没事,没事……你给我便宜点就行,三十块吧!”
顾客有点嫌贵。“不行啊,老板,三十我可亏大了,说句掏心窝的话,我的进价就是四十五,我开着铺子,这税那税的,交租吃饭的,一大家子人指望着这点钱呢,总的让我活命吧!”
面对顾客,张天顺永远微笑服务,谁叫顾客就是上帝呢。“好吧,看你这么忙,我也不讲价了,五十就五十,拿五盒!要保证质量啊!”
“好,好好!”
“来,三百块。”
“好的,找你五十一块!二百五不好听。”
“好好好,你忙,我们走了!”
“那慢走啊,欢迎下次再来啊!”
一番客套后,一桩生意做成了。张天顺开心地挥手送走了一个“上帝”,又笑着迎接另一个“上帝”。“来,小张,再拿五条鞭吧!”
一个在柜台边等了一会儿的小个子中年男人正叨根烟玩着手机,看张天顺向自己打招呼,便抬头笑着直接报需求。“王总又换新手机了啊,诺基亚6110,漂亮!”
张天顺扫了一眼,那通体乌黑色的手机,漂亮的弧线闪烁的光亮,仿佛一个赤身裸体的美女,让他不由热血膨胀。“来,玩玩,昨天刚买的,五千多块呢!”
王总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大方地将手机递给张天顺。“一个字,美!两个字,美的很!三个字,真他妈的美!”
张天顺仔细地把玩着,那闪光的按键、清脆的铃声,让他不由一阵阵亢奋。“你这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啊?数字都搞不清了。看来你也该买一部手机了。下个世纪,那就是手机的天下,当老板没手机,谁也不鸟你!”
王总晃动着脑袋,看着张天顺羡慕嫉妒的眼神一遍遍在手机上扫过、两只微微颤动的手不停地在手机上摸来摸去,心里突然有点发酸,仿佛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调戏了一般。“也是,砸锅卖铁也要买个手机,不然下个世纪怎么办啊?”
张天顺半真半假地说着,将手机还给王总。“肯定了,你妹妹就比你有先见之明,当个老师都买手机了,你这当哥的做这么大的生意还天天揣个BB机!”
王总笑哈哈地接过手机,“啪”地一声合上盖,潇洒地塞到腰间皮套中。“哎呀,让王总见笑了,我妹妹就这脾气,做事不思量,想到啥就干啥,一天疯疯癫癫的。”
张天顺讪笑着,刚才王总一直在旁边,妹妹打电话开口就说新卖了手机,让他埋怨了一阵,说省吃俭用一年卖个铁疙瘩,还不如隔三岔五去吃盘手抓划算。“我倒是觉得这丫头有冲劲,能成大器!现在这个年代,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就看你敢不敢!”
王总一本正经地说。“也倒是,我再思量一下吧,美容这行我还真不懂,先找个人去了解一下再说……来,就这八盒了,你随便挑吧!”
张天顺边说边从墙面柜中找出八盒鹿鞭放在柜台上。“挑啥挑,你看着装吧!咱们弟兄还有啥放心不放心的!来,找个纸箱装上。”
王总信得过,看都不看货。“好的,来,挑最好的给你装上。”
张天顺早准备好了纸箱,麻利地将五盒鞭装进了箱子。“上次那批货效果不错吧!”
张天顺笑眯眯地装好箱。“谁知道哩,那些狗日的一天花天酒地的,再补也不顶用。”
王总叫王成明,开了一家餐厅,每年总有一批单位欠债不主动还,还得送点鹿茸、鹿鞭等滋补品给领导们。张天顺做生意有底线,一般情况下不坑也不蒙,除非有些东西自己也无法保证。譬如说这鹿鞭,是不是真的他不敢打包票,反正也是从别人手里进的货,每次顾客问真假时他就实话实说。再说这些玩意儿就是滋补品,换了狗鞭牛鞭也没人尝出来,又害不死人,大家倒乐得相信这实话实说的小伙子。因为送礼量大,张天顺要价公道且实诚。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现在王成明送礼只送青海土物产,而且指定天顺专卖店。“来,这是三千,这五条,连上次的五条一齐付了。”
王成明从腰包里掏出一沓钱来。“哎呀,看来那几笔款收上了啊。”
张天顺随手点点钱。“哎,收是收上了,可他妈的跑了十几趟,等于赚十桌送一桌啊!这年头没法子,该送的送,该跑的跑,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大不了辛苦点!”
王成明苦笑着。是啊,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行行有难处啊!“好了,我走了,还忙着呢!今晚上我有两个朋友过来,你过来认识一下、喝两杯,可能以后对丫头开美容院有帮助。……对了,别带吴梅兰,那俩哥们可不光吃喝就能打发的,你带上对象不方便!哈哈。”
王成明眨巴着小眼睛神秘地笑了笑。“王总,啥事这么高兴啊?”
门口进来一位年轻姑娘,长得不算漂亮,但也非常端庄。这是张天顺的雇员加女朋友吴梅兰。“哟,小吴回来了。我正和小张说你哩。”
“说啥哩?”
“能说啥,就说上次你喝醉了撒酒疯的事,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聚一次,你一定要来啊。”
王成明话转得很快。“狗屁,我才不去。”
吴梅兰有点脸红了,一巴掌打在王总的腰上。“不行,小张必须去,你也必须去。”
王成明哈哈大笑着。“他爱去不去,我管不着,反正我绝对不去。”
吴梅兰扭着腰肢转进柜台内。“那我今晚就舍命陪君子去了,喝醉了你就独守空房吧!”
张天顺眼睛笑得迷成了缝。“你们慢慢商量吧,我先走了。”
王成明拎起箱子出了门,回头对张天顺狡黠地一笑。张天顺点点头,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一场约会就在吴梅兰的眼皮下成交了。“刚才娟儿来电话了,说是想去学美容,你看这咋样?”
张天顺对吴梅兰说。美容院是女人的天下,一个大老爷们,他从来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不好吧,这年头听说格尔木那边乱的很,开这些的没几个正经的,都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是美容院,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个打扮的洋里洋气的,谁知道到底干啥生意?更何况娟儿,哎……”吴梅兰有点不乐意。“哎,算了,我看她是铁了心,说了也是白搭,就让她试试吧,到时我让朋友们帮着照看一下,不会有问题的!”
张天顺听吴梅兰话里有话,就有点不高兴,毕竟张天娟是他亲妹妹。“行,你说成就成吧,反正是你妹妹,出了啥事你比我着急。”
吴梅兰白了他一眼,拿起柜台上放着一件半成品的毛衣,织了起来。“那就这样了,我相信我妹妹不是那种人!到时候真要开美容院,我赞助点,算是你的股份!”
张天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笑着说。“给就给呗吧,反正你是老板,我就是一打工的,才不管!”
吴梅兰依旧织她的毛衣,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这正是张天顺最喜欢的一点,吴梅兰很顺从,不像别的姑娘,将自己的男朋友管得死死的,尤其是牵扯到钱财方面,心眼更小。虽然两个人从相识到相恋才半年,但毕竟已经同居了,张天顺自然有事要和她商量一下,而吴梅兰只提建议,最后的主意还是由张天顺自己决定,哪怕出了差错她也不埋怨。“这才是我们青海女人的本色,男人就是家里的主,就是天,就是爷!”
张天顺经常在朋友面前夸吴梅兰,一脸的自豪。吴梅兰即便听到了也不反对,最多提着鸡毛掸子笑骂着:“爷!你趴下,让奴婢好好伺候伺候!”
张天顺经营的专卖店也算个十年老店,他在店里打了五年工。原来的老板姓牛,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但心思不正,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经常以假乱真、以次充好,害得不少顾客三天两头来退货。但每次出问题的货都是牛老板亲自卖出的,张天顺从来不干这行当。有时看见牛老板以假乱真时,张天顺还故意提醒一句:“老板,你拿错了吧,这盒货你不是说有问题要退回去吗?”
后来大家看出来了,小张人实成,老板人不行。于是不少人在后面撺掇张天顺,“你开店我们放心,你不如单放,别跟着姓牛的学坏了!”
一年前牛老板因为贪恋赌博,欠了一屁股高利债,拿店抵债还不够,放债冲到店里的威胁要砍牛老板一根手指头,吓得牛老板跪在地方直哆嗦。张天顺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冷地看着催债的几个小伙子说:“这样吧,回去跟你们老大说一声,就说这店我要了,剩下的三万我来还,但不能再利滚利,行的话明天我们就办手续,不行了我换地方继续打工去,你们爱砍指头还是砍脑袋跟我没半点关系!”
放高利贷的有了台阶下,回去商量了一下,感觉这法子不错,反正牛老板已经倾家荡产了,就是剁成肉酱也不值钱,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并收回剩下的三万块钱。于是,张天顺拿出了自己的一万元积蓄,又和几个朋友借了两万块钱,第二天和牛老板、放高利贷的在一起,交钱、撕欠条、签订转让合同一并完成。第三天,牛老板卷铺盖回老家种地了,张天顺名正言顺当了老板。吴梅兰原来在隔壁小吃店当服务员,张天顺经常去光顾,动不动喊一声“给我下个馄饨”“来个酸辣粉”之类的,一会做好了小吴就端过来。时间长了,两人便熟了,一口一声“天顺哥”叫得张天顺心里暖洋洋的。盘下专卖店后好多事要重新开始,比如盘点整理剩余物资、装修铺面等,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找小吃店老板借吴梅兰来帮忙。小吃店老板是老邻居,生意也不景气,正盘算着转让铺面,就动员张天顺雇用吴梅兰:“这丫头,人勤快,又实在,性格温顺,脑子灵活,确实是个好苗子,我现在是无能为力,要不才舍不得给你!”
张天顺笑着一个劲点头,他对吴梅兰也很了解,心底里也十分欣赏。吴梅兰家在一个小山村,今年二十一岁,十八岁出来打工,餐厅、服装店都干过,人品不错、脑子够用。只是刚刚接盘,万事开头难,加上老牛已经毁了名声,前景难卜。雇人就得付工资,张天顺一时有点犯难。倒是吴梅兰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天顺哥,没事的,有钱了按时发工资,没钱了先欠着,我相信你绝对是支潜力股!”
一句话说的小吃店老板和张天顺都赞叹不已,第二天吴梅兰就到专卖店上班了。可以说,专卖店是张天顺和吴梅兰共同打造出来的,从门头设计、店内装修,到张天顺的卧室布置,吴梅兰都付出了不少心血。天天在一起,张天顺和吴梅兰走得越来越近了。吴梅兰和小吃店的另外一个服务员合租了一间房子,小吃店转让后那个服务员走人了,剩下吴梅兰一个人住一套房子。因为距离较远,张天顺经常送吴梅兰回宿舍。有一次下班较晚,送到宿舍后正赶上雷鸣电闪很吓人,两个人多聊了一会,看到柜子里有两瓶“互助大曲”,张天顺便吵着要喝两杯。于是两个人你一杯我半杯,边喝边聊,结果都喝醉了。第二天,张天顺醒来时,吴梅兰和他睡在一个被窝里,两个人都赤条条的,床上吐的一塌糊涂。吴梅兰醒来后羞得躲在厕所里不出来,晕晕乎乎的拿着水龙头一个劲地往头上冲。张天顺苦笑着一边拼命回忆昨天的事,一边收拾屋子。最后在张天顺的反复劝说下,吴梅兰才从厕所里披条浴巾走出来,娇羞地捂着脸说“丢死人了,不准给别人说!”
张天顺哈哈大笑着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以后,你就是我媳妇了,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为你负责!”
张天顺和吴梅兰的关系就这么确定了,后来两人回忆了几次,但对于那天晚上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印象。但吴梅兰说她是完完整整的,张天顺确实是个正人君子,打定主意这一辈子就跟着张天顺。再后来,两个人慢慢你情我愿地发生了关系,吴梅兰的那间租赁房里又添了一个合租姑娘,但吴梅兰很少回去了,经常和张天顺住在专卖店里。这年头人们思想开放了,未婚同居的事也见多不怪了。虽然两人还没办结婚手续,但大家心里已经承认了,见吴梅兰也是一口一个“老板娘”,就连妹妹张天娟、弟弟张天才都电话里嫂子长、嫂子短的,叫得吴梅兰心里美滋滋的。时间长了,专卖店的经营吴梅兰搞得一清二楚,也能独当一面了,张天顺便将财务大权也交给她了。有些朋友好心劝他,说现在姑娘胆子大、心也野,没领证可得注意点,千万别让她卷钱跑了。张天顺听了笑一笑,大不咧咧地说:“人家姑娘把一切都给了我,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吴梅兰确实很厚道,从来没动过歪心眼,在他眼里,张天顺就是理想中的伴侣,给五百万也不换的好老公,梦里都想着和张天顺结婚、生子。但张天顺的苦衷她知道,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现在家里还有一些事没解决,手头也还紧缺钱,他要给她一个体现的婚礼、给她一个温馨的家园,不是不娶,时候未到。她在静静地等待着那场梦中的婚礼到来,相信绝对是最浪漫,最温暖的,因为她的心中,张天顺就是一个男神,是神就必定创造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