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完图之后,朱雄英扭了扭略僵的脖子。 预期规划中的人前显圣,并非刻意,只是顺手而为之。 主要是这一次的暴雨覆盖面极大,要压制这等灾祸,需要布置的阵法占地极广,且需要强盛的人间香火之气作为辅助。 几个条件筛选下来,不论是太孙府还是皇宫,都不适合布阵。 只有应天城中最为繁华之地才符合。 至于为什么交给刘日新去办。 并不是朱雄英不信任小宝,而是这一次的阵法布置已经超越了小宝的能力范畴,不单单只是照图布位即可,布阵者需要极深的造诣。 七十二道主阵眼,三百六十道辅阵眼,更别说其内诸多阵路纵横,但凡布阵时错乱其中任何一点,都将功亏一篑。 整个大明,能够为朱雄英布出此阵者,不会超过五指之数,刘日新就是其中之一。 刘日新看着手中的阵图,面露惊骇,呼吸逐渐急促。 他一生钻研玄学,岂能看不出这阵法之神妙。 对于他而言,今生能够得见此阵,更是能够亲手将此阵布出,纵是明天死在小妾床榻也是值得。 “殿下放心,草民一定将此阵完美布出,绝不负殿下所托!”
先前刘日新就见过朱雄英用来压制雪灾的阵法,当时便惊为天人,这一次能够参与其中,且精妙更甚数筹,心里那叫一个激动澎湃。 “拿着孤的令旨,但有所需,尽可问有司衙门,诸司若敢不助,可直禀于孤。”
布下这一道阵所需的条件极多,如果没有相应的衙门辅助,刘日新搞不定。 接着朱雄英摆了摆手,刘日新知趣的退了出去,如宝贝一般将这张画着阵图的宣纸小心折叠起来,收入了怀里。 天地暴雨磅礴之音,吵杂不息。 待刘日新走后,朱雄英起身走到观星台,往摇椅一躺,思索着方才那八道竹筒带来的消息。 估摸着他的那些叔叔们,都很想博得明天的头彩。 朱雄英缓缓闭上了眼,他身上的各个部位,开始轮转着变化,修炼法天象地。 一刻钟后,朱雄英睁开了眼,剑眉微微皱起。 法天象地的入门阶段,考验的便是细微的掌控力,更准确一点来说,就是能够随心所欲的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倍增化,并进行调节。 也就是说,要求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增到双倍,而是要在一倍至双倍之间,无级变化。 朱雄英已经能够做到将任何一个部位倍增,但是无级变化还是有瓶颈,思索之后,他觉得这个必须实战。 找人打架? 这个太麻烦,而且太累。 而不累,又能恰到好处的修炼。 ‘看来只有一个法子了。’ “小宝,召温氏…” 顿了顿,朱雄英改口道。 “召采苓。”
在朱雄英的后宫中,采苓身材足以排入前三,又因为长着一张高冷女王脸,锻炼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朱雄英给她取了个艺名:美杜莎。 摇椅轻摇,大法师叹了口气。 他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阳春白雪,对那事早已索然无味,之所以日夜持之,纯粹是为了修炼这等正经事。 ‘我真努力。’ 心中如是叹道。 翌日。 紫禁城,午门。 午门乃是紫禁城的正门,中间为御道,平时不开,左右两阙供当值将军和宿卫执杖旗校等人出入,又在左右两掖各开一门,称为左右掖门,为百官入朝之门。 午门上楼名“五凤”,设有朝钟朝鼓,由钟鼓司宦官掌管。 此时,五凤楼中三通鼓响起,早早在午门外侯朝的文武百官,从午门左右掖门而入,文官由左掖门进入,武官由右掖门进入,到达金水桥之南后根据品级排列好次序。 等到鸣鞭,再依次过桥,最后到达奉天门丹墀。 文官左班,武官右班,在御道两侧相向立侯,当值的监察御史来回扫视着众人,但有仪整不齐者皆会被记上小本本。 待老朱龙撵出现,钟鼓司奏乐,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四团扇,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立于御座后左右。 直到老朱龙撵被抬着走过丹墀,进入奉天门,文武百官这才按照次序相随。 绝非像电视剧演的那样,皇帝还得自己走丹墀。 入奉天殿,一拜三叩之礼结束后。 老朱坐于龙椅之上,眼中罕见有着精神气。 而在殿中,刘伯温居文官之首,徐辉祖站武将之前,朱雄英则是站在文武百官之前,太子阿标又是先朱雄英半步,朱雄英一手暗暗扶着阿标的腰,生怕阿标当场寄了。 然而当触碰到阿标的时候,感觉阿标气血翻涌,不大对劲。 而且看阿标的脸色,原先白的吓人的脸,此时看起来竟是鲜有的浮现了一丝血色。 回光返照? “父王,吃什么了?”
朱雄英凑在阿标耳边,低声问道。 阿标显然自我感觉良好,微微一笑。 “允熥昨夜探望,见为父气衰,献了两粒丹药,说是你给他的,为父昨晚吃了一颗,感觉颇好,故而今早上朝前又吃了一颗。”
“你那可还有,再给父王些许。”
朱雄英一愣。 他给朱允熥的丹药全是升龙丸之类的玩意,瞥了眼今天也来上朝的朱允熥,朱允熥正对他嘿嘿笑着。 真是好儿子! 不过转而一想,或许那玩意对阿标真有作用,再不济也能让阿标感觉舒服点,毕竟升龙丸这等丹药本质上就是用来补气血的,只是正常人吃了会比较助兴罢了。 此时,在文臣班列末端,十数个给事中互相使着眼色。 “陛下,臣有本要奏。”
工部都给事中王旦预咳一声,率先走出班列。 老朱眉头一皱,他今天撑着病体临朝是为了宣布大孙子喜事的,不是听这群言官放狗屁。 还不等王旦开口。 “报!报!!报!!!”
一道惊吼声自奉天门传来,传入奉天殿,众臣皆是心头一怔。 八百里加急军报? 边境出事了?! 只见一甲士左手高举军报,遍身风尘,盔染鲜血,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冲入了奉天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所有文武的目光都是集中在这甲士身上。 老朱,阿标,亦是如此。 唯有朱雄英神色淡然,平静注视着跪地甲士。 只见甲士大口喘着粗气,胸腔起伏,双手呈起军报,急促大声喊道。 “秦王朱樉,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