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梦境之中。 极目所望,皆是充斥着诡异。 朱雄英算是明白,为什么韩不立会搞的那么狼狈。 当下之欧洲,恐怕比中世纪还要中世纪,已经极其之黑暗,人命如草芥。 ‘这小金毛怎么尽做噩梦。’ 小金毛,是朱雄英给伊丽莎白·艾莉亚取得的爱称小名。 至于为什么取这个小名,懂得人应该都懂。 因为艾莉亚不仅有靓丽的金色长卷发,还有其他卷。 朱雄英走在这条荒凉寂寥的大街之上,前方的浓雾随着朱雄英不断往前,开始逐渐于眼前消散,有着一个蜷缩在墙角的金发小女孩映入了眼中。 而在这金发小女孩的旁边,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头,穿着极为绅士但却简洁的西式服饰,正微笑着朝小女孩伸出了手。 这个小女孩,就是年幼时的伊丽莎白·艾莉亚。 颤巍巍伸出手,尝试着谨慎的握住了老者,然后随着老者一同远去。 ‘这应该是她师父了。’ 朱雄英抬步而出,紧随在小金毛和她师父的身后。 这一趟入梦,朱雄英有他的目的。 周遭场景,霎时变幻。 当一切画面都稳定下来之后,有着压抑着的泣声,落入耳中。 在朱雄英的眼中,此时已经成年的艾莉亚衣着一身雪蓝长裙,跪在一处古堡的广场之上。 一双蓝眸泪眼婆娑,看之令人心疼。 这方广场的两侧,有着上百衣着典型的西式红色盔甲的骑士,脸部都是戴着头盔面具,凛冽戍卫。 而在小金毛的面前,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红月巫袍之人,说话的声音回响,所用的语言是朱雄英每句话只能听懂一个单词的那种语言。 ‘die?’ ‘死?’ ‘谁死了?’ ‘妈的,完整的句子听不懂!’ 朱雄英这一刻才深刻感觉到,多读书是有好处的。 不过盲猜一波,应该是艾莉亚的师父GG了,也就是那个收养艾莉亚的老绅士。 ‘轰’的一声。 在艾莉亚面前的,高达十丈的巨门,开了。 极致璀璨的血红光芒,从挪移开的门缝中透出,巨重的石门,开始一点一点的往两侧敞开。 原本站在艾莉亚面前的那个红月巫袍之人,这个时候侧开身躯,举手投足姿态极为恭敬,仿佛在迎接什么尊贵之人的到来。 ‘红月圣教主。’ 朱雄英眼里泛起了兴趣。 他这一遭之所以入梦艾莉亚,本质上的主要目的,也就是为了一探这艾莉亚记忆中的那位红月圣教主,究竟是何等模样。 ‘嗒’、‘嗒’、‘嗒’…… 声音,从巨门后的瑰丽廊道传来。 ‘这玩意怎么听起来像是高跟鞋。’ 朱雄英稍微思索了片刻,倒也是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在中世纪的欧洲,高跟鞋这玩意并不独属于女人,是男是女都在穿,而且据说穿这玩意是为了避开满地的粪便。 真是令人想不通的中世纪欧洲,他们是和厕所有仇?偌大的宫殿都不会建一个厕所。 ‘搞这么虚头巴脑。’ 当哒哒哒的声音无比接近巨门之畔的时候。 只见这身影之后,一轮璀璨的红月展现,让所有人都看不清这身影究竟是何模样,甚至连来人的高矮胖瘦都看不出来,只能约莫感觉到有着一个影子的存在。 若是在现世之中,以朱雄英齐天境的实力,自然是可以看穿这红月,将其内的人看个仔仔细细。 但这是在小金毛的梦中,所存在的一切景象都是源自于小金毛所见,若是连小金毛自己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圣教主的真正容貌,那朱雄英自然更加是无法看清。 而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明显,这位小金毛确实从未见过她口中信仰崇尚的圣教主。 说来也真是可笑。 连真面目都从未示人,又谈个狗屁的尊崇,真是PUA的巅峰行家,不去巴巴打工真是浪费了。 “自今日起,你继任你老师詹姆斯主教之职。”
断断续续,朱雄英勉强能够听懂这话里的意思。 但声音和人影一样,听起来同样是浑浊不清,分不清男女老幼,听起来就像是由电子合成的一般。 关于红月十二主教的传承问题。 这一点,朱雄英先前听韩不立讲过。 在红月教中,主教的位置数量一直就维持在十二个,不会增多和减少,而主教传承的方式也简单,由上一任主教收徒,挑一个最优秀的徒弟将位置传下去。 朱雄英的目光,落在艾莉亚身上。 他相信,这小金毛做这么一个梦,绝不是白做的,而是有她的目的性,她在寻找一个答案。 距离那轮巨大红月五丈之外的艾莉亚,此时缓缓抬起了头,眼神中有着笃定之色。 “伟大的圣教主,您虔诚的信徒向您祈求,请您告诉我,我老师的真正死因。”
“我想知道,红月究竟是什么?”
话语一出。 嗡~! 这片梦境天地,刹那冻结,陷入一片寂静之中,仿佛一切都凝固了一般。 也是在这一刻,这梦境不再受梦境主人艾莉亚的掌控。 因为,有另外的力量出现了,并瞬间掌控了这梦境的一切。 在宫殿墙角跟下,静静看着的朱雄英眉宇瞬间紧皱了起来。 从这一刻起,小金毛的这个梦境,变得不一样了。 ‘言灵。’ 所谓言灵。 就是事先在对方识海中事先设下相应的问题,当对方在心中升起这个问题念头的时候,布下‘言灵’之人就会感知到,同时复苏早早留存在对方体内的一缕神识。 而留下这缕神识的意图,很大概率就是用于抹杀。 朱雄英平静的看着那轮圆月中的虚影。 从艾莉亚问出那个问题的瞬间,这道模糊的影子,就已经不再是艾莉亚单纯的梦中人物,而是那圣教主的一缕神识,代表着那位圣教主的意愿。 跪着的艾莉亚也是感觉到了周遭的变化,情绪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是艾莉亚的梦,整个梦境,随着艾莉亚的情绪变化,赫然是风云变幻,有着狂啸的风肆虐而起。 “艾莉亚,你竟敢背叛圣教。”
红月之内,暴怒的浑浊之音响起。 那一轮红月,这个时候瞬间绽放出璀璨的血芒,顷刻间遮掩天地,令人难以睁开眼。 跪地的艾莉亚身上惊慌,她下意识想要开口辩驳,想要证明自己从无背叛之意,然而却是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降临。 这股威压,仿佛要将她的身躯碾碎,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出口,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里是艾莉亚的识海,若是在这里碾碎了艾莉亚的神识,那未来的艾莉亚也就是一个活死人,只剩一副无魂躯壳。 亦是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狗屁圣教。”
语气中,充满着蔑视之意。 在这一句话出现的刹那,艾莉亚承受的所有威压,顷刻荡散。 在艾莉亚的身前,一道身影出现。 “是你?!”
艾莉亚愣愣的看着朱雄英的背影,她没有想到朱雄英会进入她的梦境。 她好歹也是红月主教,自然明白现在的情况,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单纯的梦境,她其实也早就知道自己识海中存在‘言灵’。 她之所以在梦境中问出这个问题,就是为了引出真正的圣教主,想要当面得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是她没想到,她心中所崇敬的圣教主,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她答案,而是果断的选择碾碎她的神识。 而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回答。 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那一个结果。 “现在懂了?”
朱雄英平静凝望着前方,淡淡开口。 红月之芒璀璨,朱雄英依旧是看不清这红月光芒中隐藏的那位圣教主究竟是何模样。 艾莉亚沉默了。 接着,她站了起来,重新抬起了头颅。 其实当圣教主要碾碎她的那一刻,艾莉亚就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个答案。 此刻在她的眼中,昔日那股对红月圣教的信仰荡然无存。 转而,是愤怒,是仇恨。 她的老师于她而言,不仅仅只是老师,而是如父亲一般的存在,一生为圣教付出一切,可最后却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有留下。 一想到这般,艾莉亚便是心如刀割,为老师惨死而不公。 “Shit!”
见艾莉亚有了自己的决断,见突然闯出之人阻隔了自己碾碎艾莉亚的神识。 愤怒之音,自璀璨红月内的那道虚影传出。 ‘一言不合就骂人?!’ ‘这什么素质?!’ 虽说朱雄英语言天赋不咋滴,早年读书也都是半天摸鱼,半天打酱油,但‘shit’这个单词是骂人的意思,他还是听得懂的。 从那轮红月之中,有着一双猩红的眼泛着极致血芒,与朱雄英刚好对上目光。 “是你自己滚,还是朕来帮你?”
朱雄英的声音之中,透着冰冷。 对方仅仅只是这么一缕神识,显然不可能是大法师的对手。 这红月圣教主自然也是清楚仅凭一缕神识无法与对方争斗,璀璨的红月,开始逐渐变得模糊化,一点一点消失。 “大明皇帝,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一道很标准的汉话,在这片梦境之地响起。 显然这位圣教主也知道朱雄英的身份。 接着,这轮红月彻底消失。 ‘妈的,真吃亏。’ 朱雄英心头很是不爽,对方会说自己的语言,自己却不会对方的,这骂起街来,在先天上就不占优势。 “小金毛,该醒了。”
朱雄英瞥了眼身边的艾莉亚。 ‘小金毛???’ 正当艾莉亚疑惑朱雄英口中的‘小金毛’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梦境世界破碎。 现世。 摘星楼,摘星台。 当艾莉亚睁开眼的时候,一张帅气逼人的侧脸映入眸中,她下意识便是坐了起来。 回想起方才梦中经历的一切,回想起红月圣教主用行动给予她的答案,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眸子陷入了低落之中。 这二十余年的信仰,在一场梦中化为了泡影。 “你需要释放。”
“朕虽为九五之尊,天地共主,但看在你这般可怜的份上,可以勉为其难的帮你。”
朱雄英认真的说道。 人在极致失落的时候,疯狂释放才是正道。 “释放?”
“你帮我?怎么帮我?”
艾莉亚抬头看向朱雄英,接着又是想到什么。 “对了,你为什么要喊我为小金毛?”
朱雄英笑了笑,接着身子骤然俯下,惊得艾莉亚差点出声。 “朕来给你解释解释小金毛的全意。”
“顺便教一教你,什么叫做疯狂。”
…………………… 摘星楼下。 刘日新小老头风尘仆仆,他从昨夜就开始从大西北往回赶了。 有乾坤监的设置,他唯一要赶的路就是从大堰河战场赶至肃地的治所。 毕竟西北的仗已经打完了,他继续留在大西北也没有什么用,不如索性回应天。 而且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皇帝陛下那里领赏,他可是亲眼见到了萧三和石淏唐逸,这三人的实力之飙升。 对于现在的刘日新来讲,他最迫切的就是修为提升。 而且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修为提升,而是一批人。 这样他的掌天监才能彻底运转起来。 不然就目前这个状态,要让掌天监短时间做到能够对大明全境的气候进行调控,那简直就是炼狱级的难度,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咦,这是啥声音。”
刚到摘星楼下,刘日新就听到了些许让人心情很是激动的声音。 先前也说过,这小老头上了年纪,真要论起零件来,全身上下没几个好地方,可唯独这个耳朵,属于千万人中头一份的灵敏,而且是越来越精。 ‘oh,ye…yes!’ ‘ye…ye…oh,yes!’ ‘Yse!!’ 虽然小老头听不懂这是啥意思,但是他听得懂语气啊。 心想,还是咱陛下玩的花。 “监正大人,奴婢这就去通禀陛下。”
宫人刚想走,被刘日新一把拽住了。 自家陛下是什么水平,刘日新那是门儿清,少说也是两个时辰打底。 这会去禀报,岂不是与讨骂无异。 刘日新瞥了眼太液池,找了块大青石坐了下来。 “有劳公公,麻烦给我取一根鱼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