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有河,名曰沧海。河之上,船楼临岸,名曰沧海阁。船约五十尺,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犹有桃花流水上,无辞竹叶醉樽前。船楼分三层,一层大厅名曰‘一响贪欢’,二层雅间名曰‘梦回百转’,三层贵宾间名曰‘蓝田玉烟’。蓝田玉烟,一处贵宾房内,一名女子端坐在素衣男子身旁。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暧昧。“烟姐,我让你打听的事情……”素衣男子有些拘谨,一边说着话,一边故意挪开身子。口中提及的烟姐,正是眼前女子,也是这沧海阁掌事人蓝玉烟。蓝玉烟,见素衣男子与自己保持距离,不由地浅浅埋怨起来:“奴家身上又没有刺儿,你何必故意疏远奴家呢?”
“烟姐,你应该明白,我……”素衣男子欲言又止,但是话说到这里,彼此也都心中明了。“好了好了,不与你逗趣。”
蓝玉烟言语妩媚,轻挪娇躯从桌下取出一只锦盒,“诺,这就是你让姐姐关注的结果,不过……”“不过什么?”
刚接过锦盒的素衣男子,顿时神情紧张起来。蓝玉烟见状,掩口一笑:“瞧你紧张兮兮的样子,这姓江的小子,不会是你的情郎吧?”
“烟姐!”
“好吧好吧!”
蓝玉烟摆了摆手,给人一种春风扶柳的美感,“奴家想说以你的身份,关注一个人可谓是轻而易举,何必非要绕道奴家这里,但如果他真是你情郎,奴家倒也明白了一些。”
“烟姐说笑了,他……只是我一个朋友。”
素衣男子侧过头去,似有积分尴尬。如果江千越能够在这里,一定能认出眼前男子正是周铁面。“哦……是朋友,那你的朋友可真不多哟。”
周铁面听出对方话外有音,于是沉声道:“好了烟姐,去忙你的事吧。”
蓝玉烟也不多言,欠身含笑离开了房间。周铁面平复心情,缓缓打开锦盒,里面摆放着一沓纸件,每一张都密密麻麻记录着文字。“没想到他还会烹饪美食,一口一千两,亏他想得出来!”
“看来他学医了,还能为人治病。”
周铁面一字一句的读着,品味着字里行间的记录。对于江千越的表现,周铁面不由地会心一笑,然而当她读到与孙音离携手汐湖诗会时,安静地面容有了丝丝冷意。当纸件上详述诗会过程时,周铁面左手猛然一按桌面。哼!周铁面轻哼一声,将纸件丢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前,一双美眸静静地看着因风而起的涟漪水花。片刻后,转身回到桌前,继续拾起纸件继续阅读。“《汐江花月夜》……诗是好诗,只是人……不是好人。”
周铁面继续读下去,又看到孙远中毒一案。起初是聚精会神,接着心绪百转,最后舒气释然。读完之后,不仅喃喃自语:“果然,不是好人!”
继续看下去,就到了西风楼开业。“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周铁面读到此处,顿时目光一怔,“他怎知……这……”心绪波澜的周铁面,继续默读下阕。“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周铁面不知为何,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一定是我多心了,不过是一面之缘。”
当周铁面再伸手去拿纸件时,却发现抓了个空,原来锦盒早已经见底了。呼!轻吐一口气,似意犹未尽,又似释怀放松。微皱的纸张,小心翼翼铺平,然后放回到了锦盒内。然后,紧紧盖上。……一处府邸,巍然气派。书房内,中年男子看着眼前信笺,一双剑眉微微拧起。同时,一名虬髯男子正伫立在旁。“铁峰,此事你如何看?”
“主公,此事是在挑衅,应予以回击!”
中年男子犹豫片刻,然后沉声道:“罢了,既然安然无事,也就随他去吧。”
“可是!”
虬髯男子还未说完,中年男子一摆手打断道:“既然都已经尘埃落定,又何必再西风南下?”
“属下明白了。”
中年男子将信笺放下,继而转移话题:“关于此前交代你的事情,你可有眉目?”
“属下无能,尚且没有结果。”
“唉!时隔多年之久,想要查出蛛丝马迹,也确实难为你了!”
虬髯男子急忙单膝跪地:“为主公分忧,是属下职责所在,属下会继续追查下去!”
“也好,凡事不必强求。”
中年男子绕过桌案,单手托起虬髯男子,“我在京城待不了几日,所以这一切都拜托了。”
“是!”
……朱雀大街的尽头,有一处茶馆,名曰竹湘馆。周围环境优雅,依托一片竹林,衬托几分闲情雅致。茶馆幽静,向来少人。馆内,一名白发无须的男子,独自惬意品茗。眼神望着风吹竹林,似乎在想着什么。这时,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卑职见过冉翁!”
老者没有转头,而是慢条斯理道:“萧统领,公务真是繁忙啊!”
“卑职因有事在身,所以途中耽搁,还请冉翁恕罪!”
来人正是萧正,此刻在老者面前有些惶恐。“算了,老朽都快要作古的人了,就不与你们这些小辈计较了。”
老者摆了摆手,“说吧,究竟是何事情?”
萧正环顾四周,将空无一人,知道已经被被清场,于是低声道:“冉翁可还记得‘梅落遗珠’一事?”
“什么?”
老者突然一紧张,手里的茶盏突然泵然碎裂,“你是说梅落遗珠?”
“正是!”
激动之后,老者瞬间恢复平静:“萧统领,你不会是在糊弄老朽吧?”
“卑职岂敢,此事已有眉目。”
萧正靠近老者,低声将所知线索,大致向老者娓娓道出。老者接过萧正重新斟好的茶水:“萧统领,此事你告知老朽,恐怕有些不妥吧?”
“卑职一向敬重冉翁,自然是愿意亲近冉翁,此事与其让他人占据功劳,不如由冉翁专美在前。”
萧正说到这里,似有深意的又道,“况且此事若是成了,冉翁将来……”话到这里,戛然而止。老者打量着萧正,随后饮下香茗,意犹未尽道:“萧统领,老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