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少有的一丝清凉。扶风亭,两人共看晚霞。江千越背对着澹台芸澜,悠悠叹了口气:“澹台,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一个升斗小民,可经不起你这番折腾!”
“你是如此想的?”
“不然呢?”
江千越微微侧身,态度十分的认真,“江某虽不知你与那潘瑞是何关系,但你利用江某激怒此人,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我是真的……”“好了澹台芸澜,莫要再用你的花言巧语糊弄江某!”
江千越直接挥手打断,“你应该要清楚,在江某这里耍小伎俩,没有丝毫作用!”
“那我坦诚相待,你肯助我么?”
澹台芸澜悲怜幽叹说着,同时款步靠近江千越的身边。江千越急忙躲开,口中郑重要:“江某喜欢清凉,你还是离我远点!”
这番言辞态度,可谓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与江千越平日里,对待古小梅与孙音离大相径庭。非是柳下惠,而是不敢粘。这还没怎样呢,三言两语就给他树了一个大敌。要是再进一步接触,鬼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事发生?“你这人真是薄情!”
澹台芸澜幽幽一叹,颇有几分神伤,“其实我与那潘瑞关系,就如同你曾经与韩云翠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潘家通婚书已到了家父手中。”
“如此不是很好?待令尊回了答婚书,这婚事也就算是订了,一州刺史与国子祭酒,可谓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古人成婚,有着三书六礼的习俗。三书:婚(聘)书、礼书,迎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婚书,有分为通婚书与答婚书。一方提出来的叫做“通婚书”,同意的这一方递交的叫做“答婚书”。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男方先发通婚书到女方家。“当然不好!我才不想嫁给那潘瑞呢!”
澹台芸澜撅了噘嘴,摇着江千越的手臂,“要不你帮帮我,好不好嘛?”
“大人物的事情,我可帮不上忙!”
江千越回答的相当干脆,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无论是此时澹台家还是潘家,都不是他能够撼动的存在。即便现在他与潘瑞结了梁子,那也只是无奈的惹祸上身,可若是再惹上刺史澹台洵,那可就是双倍的灾难了。“嗛!别以为撇清了关系,那潘瑞就会放过你,就算他不计较你我关系,你此前当众羞辱他,以他的小肚鸡肠,绝不会善罢甘休。”
江千越一甩衣袖,正色道:“首先,你我之间并无关系,其次,羞辱那潘瑞是我个人事情,任何后果我自会悉数承担!”
他是当众羞辱了潘瑞,这其中有着两个原因。一则是澹台芸澜引火在先,面对潘瑞已经视他为眼中钉的情况下,他也没必要再以息事宁人的姿态面对。一则是潘瑞这个名字,确实让他感到本能的厌恶,这源于他那个时代的一条洋狗,所带来条件反射般的反胃。“你!你当真不管我了?你我可是互换过定情信物的!”
江千越的多番绝情言辞,让澹台芸澜终于开始动容了。一双美眸开始湿润,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哀怨。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件事情,江千越无名怒火就腾腾往上窜:“那牛鼻子已经被我赶走,至于你说这折扇,如今正好还你便是!”
江千越说着,将折扇丢在了石桌上。他确实辞退了风谷子,因为对方一再擅作主张,触犯了他的底线!此前种种僭越之事他可以不予理会,但是诱导他误入刺史府,已经让他有了决裂的想法。他可不认为,那夜被铁三角追赶是个巧合,因为事后他经过推演与细思,就觉着其中大有猫腻,只是当时并没有说破而已。或许那三人真是孙连喜父子所授意,但三人能够在纵横交错的街巷时刻紧咬他不放,且在他奔跑极速的情况下,准确无误的将他逼入死巷道,这其中的成功概率若说非是人为,江千越都觉得自己可以买张彩票中奖了。他这些时日,主修的就是速跑,锻炼身体只是附加值。由于对自身没有安全感,所以逃跑技能必须点上!也就能解释那夜风谷子为何一直没有出现,因为这牛鼻子大概率在暗中为铁三角指路。澹台芸澜缓缓拾起折扇,苦笑一声:“这次,真的只有你能帮我,否则我宁愿死也不会嫁入潘家!”
“你……”听着身后哀婉之声,江千越不由心头一悸。“有些事情不便细说,但我真的需要你!”
澹台芸澜微抬臻首,此刻眼中一片清澈。江千越不忍拒绝,但紧接着摇头道:“此事即便有心,江某也是无能为力。”
“不,你可以!”
澹台芸澜情绪急切,抓住江千越的双臂,“师父说你可以助我!”
“师父?”
江千越眉头一拧,随后心头释然许多,“那疯老头又在给我挖坑?”
江千越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相信风谷子的鬼话。虽知两人早有关系,但没想到竟是师徒。“他可是一直在帮你呀,你怎能如此奚落呢?”
“帮我?一天到晚神神秘秘!”
江千越白了一眼,“还是那句话,我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就不想知道自身的秘密?”
闻听此言,江千越眉头一皱:“秘密?什么秘密?”
“洛冰清为何要毒死你?后来一计不成后,又再暗施毒手?”
“落冥沙,乃罕见之剧毒,远非殊魂香能比,为何会用在了你的身上?”
“令尊为何对此事三缄其口,是他真的不知么?”
“令尊前期为何阻你参加科举,近期又为何一反常态,反而积极鼓励你参与科考?”
“还有……”澹台芸澜背着双手,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还有什么?”
听了澹台芸澜这些反问后,他整个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因为这些都是他内心一直疑惑,却又始终得不到结果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