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施针,江千越整个人都相当紧张,有几次由于手抖差点扎错了地方。不到片刻功夫,江千越已经是满头大汗,半个后背都已经湿了。这时,澹台芸澜蹲在一旁,用衣袖为江千越擦拭汗水。江千越颇有深意看了澹台芸澜一眼,然后继续为齐宏坤施针。这一切被潘瑞看在眼里,那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真实写照,因此胸中无名怒火燃烧更盛。不知过了多久,整个现场空前的安静。除了少有几人窃窃私语,大部分都屏息静气。呕!齐宏坤猛然睁开双目,口中溢出许多污血残渣,所有污秽之物呈现黑色。呕完之后,齐宏坤再次昏了过去。江千越遂将身子放置在旁平躺,自己也舒了一口气。“江兄,恩师他……”江千越抹了一把额头汗水:“放心,已无大碍,不过此毒伤了脾胃,日后须得细心调养。”
秋万拂顿时大喜:“啊,那太好了!”
孙鞅弯身一探鼻息,把了把齐宏坤的手脉,这才放心点了点头:“贤侄所言不虚,确实已经脉象平稳、呼吸顺畅。”
对于孙鞅懂得把脉,众人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当下这个时代环境,医疗资源极度匮乏,因此但凡有些家境的人,都或多或少会一点诊脉之术。至于诊脉的准确与否,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江千越又从另一个瓷瓶中取出一粒红丸,然后给钱宏坤直接服下。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拦,也没有人开口询问。此前的三粒药丹,是专门针对殊魂香,后来这一粒红丸,是江千越经常随时服用的药丹。这些红丸是专门针对他体内余毒,不过效果并不是很明显,因为他的白头发依旧越来越多。虽说这红丸对落冥沙效果不显著,但相对较弱的毒素效果显著。有一回在酒楼后厨柴房,就有人无意间被毒蛇咬伤,后来就是一粒红丸救了伙夫。得知齐宏坤安然无恙,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秋万拂急忙吩咐,将齐宏坤送回厢房休息调养。“殊魂香,又是殊魂香!”
乌早光检验了桌前果盘,发现葡萄果肉中有毒素残留。见乌早光检验手法精道,江千越看得十分惊异。这时候,孟新宇在旁边低声道:“乌大人早年间,曾任一县仵作,所以对此道颇有功力。”
“原来如此!”
经由孟新宇的解释,江千越也就释然了,回想当初公堂上乌早光叫停审案,或许就是因为是仵作出身,才及时发现是个圈套。“寿宴施毒,何其无耻!”
乌早光义愤填膺,环视众人,“此次寿宴酒食,是何人承办?”
话音刚落,面部扭曲的孟谦易急忙道:“是西风楼!”
“西风楼?”
乌早光一听这个名字,遂将目光看向江千越,“据本官所知,这西风楼应是江家产业。”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窃窃私语。尤其是书院的几名愣头书生,已经开始义愤填膺起来。“正是!”
对于乌早光的质疑,江千越没打算回避。因此从齐宏坤中毒开始,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恐怕很难善了。而且此时此刻,乌早光的自称也变了,显然是在以官家身份要问责此事。乌早光盯着江千越:“既然如此,那你该作何解释?”
“江某无话可说。”
江千越没有依照常规,像寻常之人极力申辩。话音刚落,杨永率先愤怒:“你江家酒楼投毒,你竟然如此毫无解释,未免也太不将瑶沁书院放在眼里!”
紧接着,魏明煌也大声斥责:“光天化日之下,江家投毒于瑶沁书院,江千越你心思何其歹毒?此前你野蛮无理擅闯书院,更是对魏某拳打脚踢,这难道还没有消解你卑劣暴戾么?没想到你竟然会在大寿之期,作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这一番悲愤之词,听得众多书生产生共情,显然那日江千越砸场子一事,让他们一直是心有愤慨。此次经由魏明煌点火,顿时这火药桶就炸了,是那种不论是非的爆破。仿佛在情绪鼓噪下,江千越是幕后凶手成了定论。“此前坊间传闻,江千越暗施诡计霸占孙家产业,就是使用了这殊魂香!”
“不错,此人让孙仲翔下了牢狱,其后连同孙连喜也一并暴毙,如今想来,思之令人背后发寒啊!”
齐宏坤中毒一事,终于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扑,以及近期坊间议论一些传闻也开始酝酿。乌早光一扬手,示意众人停止喧嚣。随后,严厉针对江千越:“江千越,既然此事你无话可说,那本官就接手此案,你作为最有嫌疑之人,本官要……”“且慢!”
不等乌早光把话说完,江千越却是挥手叫停。乌早光冷哼一声:“你还有话要说?”
“不是。”
江千越摇了摇头,“是……有人要等!”
“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道人影飞了进来。不错,是飞了进来。砰!坠落的撞击声,荡起阵阵尘埃。紧接着,两道人影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澹台芸澜,紧跟在后的乃是黎云。“此人是?”
就在众人指指点点时,坠落的人影缓缓爬了起来。“你是……沈兄!”
魏明煌顿时大吃一惊,“沈兄,你怎会在此?”
眼前狼狈之人,正是当初西风楼开业时,与魏明煌共同嘲讽一楼客人的沈博阳。不等沈博阳开口,澹台芸澜却埋怨道:“越越,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这便是你让我抓的人?”
噗嗤!江千越差点没喷出来,心说这称呼也太那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