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脑袋是不是全装了浆糊,没看到这辆车是两马双驱么,你如此白费力气岂不可笑?”
江千越一开口,就发出致命吐槽。他这辆车厢外表看似木质,实则是内藏精铁结构,为了能够拉动这节沉重车厢,于是直接多挂了一匹骏马驱动。蒙面人愤怒之余,却是突然笑了:“将自身破绽暴露出来,究竟谁更可笑?”
说完,一掌排在马腹上。顿时马儿吃痛不已,一声嘶鸣陷入狂乱。蒙面男子的意图十分明显,他从江千越的话语中得到启发,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驾车的马匹上。任你车厢壁垒再如何严密,只要掌控了驱动力,就足以让车厢内二人陷入绝境。因为这周围不仅有激流,还有险地山壑。“少爷!”
车内的来福顿时大惊失色,然而江千越却是冷静自若,单手一握角落处的铁质柄手。掰动的一瞬,只闻车厢下方发出金属脱离之声。与此同时,套马的绳索自车厢一头解开。受到痛击的马儿嘶鸣奔逃,彻底与车厢分离开来。再看车厢,已经是脱离双轮,然后沉重地落在了地面。原本预计景象没有发生,这让蒙面男子大吃一惊。“这……”江千越透过精心设计的蜂窝散气孔,看着被雨淋的蒙面男子:“张冲啊张冲,你何必脱了裤子放屁?”
对方虽然戴着面罩,但他仍能肯定对方的身份。无他,皆因能有如此实力者,并且近期与他有仇怨的只有潘瑞了。而且蒙面男子方才的攻击手法,与当日在瑶沁书院外如出一辙。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魂穿过来后五感是极为敏锐,不仅听力超乎常人,眼力上也是异于常人。“没曾想这车厢竟有如此机关,真是看低你了!”
蒙面男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给了江千越一个调侃的评价。“过奖了,你能奈我何?”
“哼!你这车厢虽设计精巧,能防御外力攻击,但反过来说,也是对你的自我束缚。”
蒙面男子不再攻击,而是双手抱怀打量着,“某家以守为攻,就不信你能躲在里面不出来!”
“少爷,我们……”江千越一挥手,制止来福惊慌之语,继续笑道:“真是有意思!原来潘家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还有你这样脑袋清晰的仆人!”
蒙面男子没有搭话,不想随着江千越的语境,而陷入自我身份辨识的套子里。雨下得更大了,不时伴有雷鸣阵阵。江千越随即提高嗓音:“来福,那夹层里备有干粮与水袋,少爷我饿了!”
“诶,好嘞!”
来福会意,也提高音量,从夹层暗格内拿出了干粮与水袋。透过蜂窝气孔,江千越左手持饼,右手持有水袋,咀嚼牛肉干道:“被雨淋的好受吗?不如进来坐坐,我这里还配备了一些好酒。”
说话间,车厢内有散发阵阵酒香。蒙面男子两只拳头紧紧握着,虽然蒙了面,但是双目流露的怒意更加浓烈。束手无策之下,又有江千越多番引诱,蒙面男子恨不得直接轰碎车厢,将车内江千越瞬间撕成八瓣。然而车厢实在太沉,直接压陷在泥土里,即便蒙面男子也挪不动分毫。滂沱大雨,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大。躲在厢内的江千越二人丝毫不受影响,倒是蒙面男子不愿离去,就只能成了落汤之鸡。江千越透过出气口,大致看了周围环境,随后在来福耳边低语了两句。来福默默点头,彼此开始聊起了天。“少爷,您看那个黑子好可怜,这阵大雨就能把他冲伤寒了!”
“嗐,你管他死活作甚?等他淋成了重病虚弱,对咱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江千越说着,故意放低音量,“你忘了少爷我还有一套必杀暗器?”
前一句是故意高亢,后一句又是有心低语。这让淋雨的蒙面男子不得不侧耳细听,听完之后就是心头一凛,对于必杀暗器他可是太熟悉了。来福点点头,也低声窃笑:“少爷方才说的有道理,这家伙就是个脑袋装浆糊的猪儿,外面有绿荫遮盖,他却视而不见,您说是不是眼窝子也装了汤圆?”
“嘘!多嘴!”
江千越急忙捂住来福的嘴巴。主仆二人的细细低语,蒙面男子大致听得的清楚。当他侧身眺望远处时,发现五十步的地方真的有一棵大树。其实树也说不上大,只是由于夏季树叶茂密,显得延展犹如华盖一般。呼!蒙面男子轻舒了口气,然后快步走向那棵树。看着蒙面男子的举动,江千越在车内猛烈拍打手心,同时怒斥来福:“让你多嘴,看我不抽你嘴巴子!”
“少爷饶命,来福知错了!”
等蒙面男子走到树下,脚步还没有站稳,车厢之门突然打开。江千越迅速冲出,蹲在门前扣动弓弩。嗖的一声,一根细长的铁质羽箭发射出去,目标真是蒙面男子的方向。听声辨位,蒙面男子急忙回身,准备躲避这一箭。嗡!“沃槽!偏了!”
一箭没有射中,江千越发出一声粗口,然后迅速钻进了车厢。与此同时,来福默契的锁上了车门。当蒙面男子反应过来时,一切又恢复到原来的局面。如此一来,蒙面男子更加警惕。背对着大树,聚精会神锁定远处铁箱子。来福有些惴惴不安:“少爷,难道就在这里干耗下去?”
“不然呢,你出去与他搏杀,少爷我一个人跑路,你觉得如何?”
江千越的随口调侃,来福却是神情郑重:“若真能拖住这黑子,小人一定会如此做!”
“好了,莫说这种丧气话!”
江千越敲了敲来富脑袋,“人的命只有一条,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你要记住,你的命也是命!”
“少爷……”“诶,别如此看我,我好女色,你是知道的!”
“……”江千越这话一出口,把来福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放心好了,外面这家伙待不了多久。”
江千越一摆手,“再说了,长时间不回家,娘亲一定会派人来寻,万一娘亲情急之下找了王靖鸿,那就更有保障了。”
来福听完后,也释然的笑了:“您还别说,以主母的爱子心性,还真可能如此。”
天渐渐黯淡了下来,双方的对峙依旧继续。来福扒在出气口,看着树下站立的人:“少爷,这人还在呢!”
“那就继续等!”
江千越躺在车内,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此刻他也不好受。眼下本就是炎热的夏季,此刻被困在密室般的车厢内,其中的闷热是可想而知。虽然有事先打造了蜂窝通气口,但毕竟是太小了。因为设计过大的话,就是装置的一大短板,就容易被力大之人从这里突破。换气不成问题,闷热也是事实。轰隆隆!一声惊雷炸响,裂天火链自黑幕闪现,仿佛要将天际彻底震碎。“来了!”
江千越听着阵阵雷鸣,嘴角流露出一丝诡诈。透过通气孔凝视天际,江千越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轰隆隆!突然,江千越打开车门走了出来。不顾来福的劝阻,江千越冷眼看着远处的蒙面男子。“憋不住了么?”
蒙面男子一见到猎物,顿时杀性大起,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江千越见状,眉头紧紧一拧,随即身子一缩倒进了车厢。来福又是紧锁车门,再次恢复如初。进入车厢的江千越,冲着外面喊道:“我只是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哼!蒙面男子不多言,冷哼一声又退了回去。“该死的雨天,何时才能停歇!”
蒙面男子暗骂一句,此刻如果不是下雨,用火攻就能逼出江千越。又过了一会儿,江千越突然又走出车厢。然而这一次,蒙面男子在车门打开一瞬,就挪动步法冲了过来。轰隆!咔嚓!就在蒙面男子挪动的一瞬间,一道惊雷子天幕落下,不偏不倚轰击在树上。与此同时,霸道雷击携带闪电殃及树下之人。啊!蒙面男子连番惨叫,然而雷击不停,似要毁灭眼前一切。雷击过后,恢复如初。来也迅速,去也无踪。留下的,只有断裂的树枝,以及树下劈成焦黑的人棍。来福惊愕不已:“少……少爷,他他……”“他什么?你这是要唱歌么?”
江千越走下车厢,缓步走向那具焦黑尸体。见来福也要随行,江千越急忙制止:“你站在那里别动!”
“可是……”来福虽然遵从,但面露担忧之色,刚才一幕实在是太吓人了。“我自有分寸!”
江千越不再多言,抬头望了望天际,然后打量着眼前的尸体。翻开焦黑尸体,在胸口处发现特殊痕迹,江千越这才舒心一笑:“果然是你,张冲!”
当日在书院外,他发出暗器后,发现散落的飞箭少了一支,他就知道有一支已经伤了张冲。他这套飞箭与众不同,具有倒刺放血的设计,所以后续即便取出箭矢,也会留下独有的伤疤痕迹。不过这雷击也太猛了,要不是这伤疤痕迹足够深,恐怕一片焦糊之下也很难辨认。眼见雷雨更加猛烈,江千越不敢多留,于是一蹦一跳的离开大树。躲进车厢内,等待外面雷歇雨停。